“夜空,真美。”楚子風交代過的一段有詩意的話,在展銘這裏卻變成了幹巴巴的幾個字兒:“看看那星星,閃閃的。”
碧螺果然就納悶兒地仰著臉兒看了一眼星星,朝展銘不解道:“星星不是一直都是閃閃的麼?”
嚇!這蠢笨丫頭!真不懂浪漫!我們的冰塊兒大人展銘煞有其事地搖搖頭:“一閃一閃的,你不覺得它們很遙遠,卻又很神秘麼?”
碧螺笑了。如果放下戒備與誤會,用純粹的眼光來看的話,展銘真的是很可愛的一個人。他故意而為的幽默,在碧螺看來如同一個孩子在討著大人的憐愛。
可是展銘不是孩子。他看著碧螺漸漸浮現出來的笑意中,含有很多的嘲諷意味,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你要是覺得坐在這裏冷的話,我就帶你下去吧。”
“冷?”碧螺輕輕伸出手托起朦朧的夜色:“這夏天的夜晚,你對我說冷。哈哈,展樂師,你是不是熱糊塗了?我才不要下去,坐在這兒看著整個開封城都是那麼地繁華熱鬧,街道上車水馬龍,心情多舒暢啊!”
展銘聞言一喜,剛剛顯得有些失望的表情頓時歡脫起來,他不由得在心裏暗自讚歎,看來楚子風那廝教他的什麼泡妞秘籍還是有些功效的。
“那你喜歡這樣的繁華麼?”展銘跟碧螺那樣,看著下麵的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他們這裏卻是如同與世隔絕一般,守著一片清淨。
“喜歡啊!”碧螺看著那些忙碌了一個季節的群眾們,他們或是從商、或者務農,現在都應該是他們好好歇息的時候。碧螺不由得微笑著,慶幸自己穿越而來的是一個穩定祥和的國家,不用看到那些亂世中的生死離別。於是不由得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感歎:“隻有國家繁榮昌盛了,民眾才能夠安居樂業。希望我們大煜國永遠安定富強。”
展銘聞言為之一振,他收回了目光側臉兒凝視著碧螺,眼前的碧螺一臉憧憬的模樣似乎跟她平時的淡薄安靜不大相似,展銘實在沒有想到碧螺還有這麼一副胸襟。
“如果要維持這樣的繁華,並使國家更加強大,一班有為臣子才是關鍵。”展銘眼中有光彩閃過:“而最為關鍵的是,必須有一位文韜武略的好皇帝!”
碧螺點點頭,心道在這個封建社會君主專製製度之下,一位好皇帝的確是一個國家強盛與否的關鍵,不由得轉頭看著展銘讚許道:“展樂師有見地!不愧是我們園子裏的帶頭人,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展銘哂了一聲,這丫頭,明顯是鄙視自己麼!不過看碧螺對這個話題也很有見解的樣子,不由得又追問了一句:“那你覺得皇帝應該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是慈愛有加、寬容體恤天下,還是要手段果敢,為了大局什麼都可以犧牲?”
這個問題有些高端。碧螺凝眉望著夜空的星子。她並不善於史書,也不知道曆史上的有名皇帝是如何一個整治手法。國事天下事太大,不是她一個小女子可以說了算的。但是在她看來,如果說一個人連身邊兒最為親愛的人都可以犧牲,那他的生活中還有什麼快樂的意義。
於是碧螺便搖搖頭道:“家國天下責任太大,我不敢去妄自猜測。在我一個塵世中普通人的眼裏,人情冷暖才是最重要的。”碧螺說著又想起了芸芸和茉莉為彼此心甘情願的犧牲,心中又是一番感歎,不由得聲音有些潤潤的:“如果真的要我選擇,我不會拋下任何一個。如果我不能做到這個心願,我寧肯不要做那天下責任最重之人,我寧肯舍了那天下。”
展銘聽碧螺這樣說,側目凝視了碧螺許久。他的喉結一直在動,卻依舊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仰頭,天上最亮的星子似乎在好笑地眨著眼睛,笑天下那些為某種東西癡守的傻瓜。
碧螺是一個傻瓜,展銘又何嚐不是。此時展銘微微低下頭,蹙眉在思索著什麼。
“快看!流星!”碧螺一激動,也不管自己平時跟他們講的授受不親,一把拉了一下展銘示意他往天上看:“對著流星可以許個願望呢!”
“能實現麼?”展銘被碧螺的驚喜感染,不由得也抬起了頭看著天空,等下一刻流星的出現。
“許了總比不許好吧?反正又不收費!”碧螺的理論實在讓展銘有些好笑。於是,倆人就那麼齊刷刷起仰頭盯著夜空。
一時間世界仿佛變得寂靜,天地間隻剩下兩個懷著期待的孩子。
展銘偷偷兒地轉頭看著碧螺,這個女孩兒,她單純而又善良。在這個複雜的世道,他不知道碧螺這樣的性格是不是太吃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