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爻放下茶盞,回望那女子半晌,才輕輕開口說道:“華沙,你不必為我如此犯險……”
月華沙冷哼一聲,扭開頭,精致的側臉顯出出塵之姿,那細白的脖頸也如月華之色一般泛著淡淡的熒光般。“你可別自作多情,我討厭你還來不及呢。”
花爻無奈的笑笑,知道是她嘴硬,心中除了感動也不知再說什麼了。如今有她的幫助自是更多了一分勝算,她手中掌握的信息定能讓她省去不少功夫,何況她的功夫,所擅長的攝魂術也會很好的幫助她們脫險。
“謝謝你。”
月華沙瞥瞥嘴,說道:“別,真矯情。”
花爻也笑笑。她記得娘親小時候曾告訴她,越是刀子嘴的女子,心腸越是柔軟,比如青姨。如今,月華沙也是如此。這樣的女子更值得人好生珍惜。如今青姨不知所蹤,月華沙卻也沒了以前的淡然之態了。
遊曆四海大半年,她竟也變得有了凡塵氣,以前她絕不會管這些閑事,她所向往的自由是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取而代之的。
花爻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華沙,這大半年你,你去了哪裏?”
月華沙本是一臉坦然的臉上也閃過一絲迷惑以及悲憫之色。“哪裏?還能去哪裏嗬?這戰火紛亂的四野走到哪兒看見的也都是一樣的麵目瘡痍。”她低低的歎口氣,“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是,為什麼,人也如此看待自己呢……”
花爻獨自一人從烏智奔赴長安,路上所見比之四年前離開長安時的畫麵不知萎頓多少,蕭條多少。那些瘦骨嶙峋的人群,衣衫襤褸,刨著樹皮,挖著樹根;那些麵色槁枯的孩童,麵黃肌瘦,荒廢的村莊,廢棄的農田,荒野之地隨處可見的墳地,破舊零碎的白布也無力的隨風飄散。
到處一派狼藉之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是,為什麼?這世間的眾人到底又做了什麼惹得遭受如此之難呢?
那高高在上的權勢誘惑難道真的讓人無法拒絕麼?
“昔年戰國七雄,雖也維持那麼多年,可最終也被強秦也鐵血之策一一掃蕩,一同中華,或許,天下本該大同。”
月華沙冷冷笑了一下,“大同?那如朝音烏智這般,總是相互廝攪,戰亂不停,這樣的大同又是為誰而創造?”
花爻心中暗自吃驚月華沙竟會說出如此言語,若是以前,她定會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睥睨群生苦苦受難而淡然撇過。
“天下大同,可當權者若是沒有一顆容納萬民的心,可會一視同仁兩國子民?可會不分彼此,相互交融?”
花爻心中一震,因為她的身份,經曆,一直以來她都以局外人之姿看待兩國間的事宜。加之劉蟬費盡心機的讓她遠離權勢中心也讓她對這些政治不予置評,可盡管如此,她仍是深深的覺得月華沙所言不差。
若是沒有一顆厚德載物的心,又豈能福澤萬民,若不能福澤萬民,順應自然,兩國相互交好也未嚐不是一種利人利己的手段。
月華沙輕輕一笑,站起身來,說道:“你還是先休息休息吧,救人是要緊,可你也得保證自己能救得出,我可不想你到時神智混亂,還讓我搭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