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爻驚愕的盯著歐陽路確定無疑之後,她苦笑不已,連連搖頭,“連青姨都有事瞞著我,更何況他呢。嗬嗬,枉我當年還以為他是真名士,他輾轉花間坊也隻是為了探聽虛實吧。”
歐陽路點點頭,麵色似乎更加慘白了些,“當年我從貿易往來中發現了嶺南地界中幾年來軍用物資生產極多,我便留了心,恰巧,劉靈當時受詔來了長安,竟一直不走,獨孤狸便前去探查了。”
“京城誰人不知獨孤狸我有錢必進聲色坊,”花爻回想起以前獨孤狸所評價的自己,心隻覺得越發寒涼。
原來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都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這世界本就不同於自己所想的那般,身逢亂世想她還是殺手出身過了幾年安穩日子竟不知這世道的險惡。她複又想起初見獨孤狸時的情境,幾番打擊讓花爻說話聲音都提不上半分力氣了。“那青姨現在何處?”如今也隻盼望那人能顧念一點舊識情分不要對付青姨。
“我不知道。”歐陽路看了一眼渾身疲憊的花爻,開解道:“不過,小爻,青霞若是被他帶走的,那自然是沒事的。”
花爻轉身,費力的拉開門,月色籠上她身,透著說不出的淒涼與無力。
“我想休息了。”
子歸侯在門外,眼見二人神色不對,也不再像往日那樣處處為難花爻了。歐陽路微微偏頭,子歸便領會般的引著花爻向房間走去。
花爻根本聽不見子歸叮囑了些什麼,一進房間便悶悶的倒在了床上。子歸瞧著雖是心中憤怒卻隻是氣鼓鼓的哼了一聲,轉身也離開了。
花爻將頭枕在棉被之中,腦袋昏沉沉的一片,那些才知曉的事情猶如團團棉花一般拚命的塞入腦中,接著竟紛紛碎成了片片棉絮如同漿糊一般攪得腦袋中大而且生疼。
天未明,花爻已然起身,宮中早已換成了真正的漪清,她自是不用再去理會,至於其他需要打點的她也顧不得再多考慮。她兀自一人獨坐於屋內,天漸漸亮了起來。
“姑娘,起了麼?”門外婢女小心的詢問著,這種無端的禮數讓花爻心中更加煩悶。
她拉開門,憔悴的麵色嚇了屋外的小丫頭,“哐當”一聲,木盆摔在了地上,小丫頭顫抖的說道:“姑,姑娘……”那小丫頭哆嗦著拾起地上的盆,臉色隻怕比花爻還要白上了一分。
花爻淡淡一瞥,隻徑直朝歐陽路的書房走去。
屋內門窗都未開,氣氛有點壓抑,花爻進去之後才發覺歐陽路似仍是昨日那長衫,獨自一人背靠著門口坐在屋內最暗處,早晨的光線透過紙糊的窗戶漸漸鑽了進來,照在那人的脊背上,花爻想到他的過往也不自覺地心中暗自惋惜。
“歐陽先生。”花爻猶豫了半天,才緩緩開口。
歐陽路似才從睡夢中被她喚醒一般,惺忪的眼皮下方那青黑的眼圈赫然印在臉上。
子歸隨之也進來,略微心疼的細心打理著他的容顏,花爻更是覺得心中難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她不外乎沾了些母親曾經留下的福澤,又哪裏來的權力去要求他如何如何的做呢?她暗自歎口氣,子歸也恰恰因歐陽路的行為而對花爻更加厭恨,花爻無奈,隻得愣愣的自行找地坐下,先任由歐陽路拾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