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不會因為你的身份而對你拳打腳踢,不會因為你的出身而惡言相向,不會因為自身在雲裏而他人在泥塵中就唾棄鄙夷。那裏隻有高興不高興,生氣不生氣。”他勾勾唇角,眉眼也帶著笑意,“就是這樣一個人,帶你打破了對已有世界的認知,重新認識到世上還有這類人鮮活的存在著。”
阿蠻也聽的癡癡的,認識他快半年了,從來隻見他軍營中的錚錚手腕,赫赫威嚴,幾時見過他如此神色,如此思念一個人。
阿蠻一愣,思念?回想那日他同張青的爭執,阿蠻突然開口問道:“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比,比大將軍還重要?”
霍東籬低頭撥弄著長槍的紅纓,“沒人能取代舅舅在我心中的地位。”
“如果有一日,我說的是如果,那人和大將軍為敵,你會幫誰?”
霍東籬抬頭看著雙目清亮灼灼盯著自己的阿蠻,突然笑道:“都說是如果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而且我會盡己所能不讓這樣的事發生的,因為這個‘如果’如果發生了的話,那人會比我更難受。”
阿蠻一怔,隻覺花爻此生能得此人如此維護真是幸運無比。她有些悶悶的“哦”了一聲,覺得心中酸澀的,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霍東籬輕笑道:“如果那樣張狂不羈的一個人再出現在你麵前時卻變得沉默少言,鬱鬱寡歡,你會怎麼辦?”
“我,”阿蠻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會很不開心,很難過。”
霍東籬卻微微搖頭,抬頭透過那空洞飛雪已停,麵目有些清朗的天空,記憶又回到那日。
冰冷漆黑的小屋,那人如受傷而驚恐外界任何事物的小獸蜷縮在那一角,那是他所不認識的她,卻又是印象中最深刻的她。卸去了所有防備如同當年那個小姑娘一般高興便大笑,傷心便大哭。
於是,她哭了。
痛徹心扉的哭喊。
他似沉浸於回憶中,又似已走了出來,眯眯眼睛,他開口道:“我會笑著讓她也感受到我的高興,會讓她慢慢卸下心防,無理,蠻橫,調皮,隨意如舊。”他又彎彎嘴角,“會想辦法讓她過得開心。”
阿蠻低下頭,鼻子也不知是吸了冷風還是怎樣,變得酸酸的。她突然咧嘴笑道:“少將軍,沒想到你鐵一般的男兒竟如此矯情!”她微微捶一下他的胸,繼續笑道:“都要把我弄哭了。”
霍東籬無所謂的笑笑,對她說他“矯情”這一詞不置可否。“我以前不覺得她多偉大,而且有時候還會想都是她不清不楚的身份給舅舅帶去那麼些煩惱,怨她的自以為是。後來她走了,不說一聲的就突然離開了。”他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我們,都怨著她。可是我看過李常將軍的作為之後才發現,用多大的胸懷去釋懷恨意也就意味著那恨意是被多大的情分所代替,何況不是所有人都能忘掉過去的。”
阿蠻認可的點點頭,至少在她的眼中那女子的確沒有如何的憑著仇恨處處算計,而隻是簡簡單單的過著自己的生活。轉念又想到那個可惡的老人,不由得牙齒恨得癢癢的。
“我倒是沒那份胸襟,那個老匹夫我遲早要收拾他。”
霍東籬有些驚愕的抬頭看著她,以為是上次屠城之事對她震撼頗大心裏上略有不忿,也就隻是淡笑了一下。
阿蠻意識到自己失言也撿起地上的木棍翻騰著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