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都,烏智的門戶,似是倚仗著這多變的天氣或者這不易度過的滔天河水,陽都的守備竟有些鬆懈。
霍東籬打馬靠近前方已經年逾六十已然錚錚鐵骨,老當益壯的將軍,白須任冬風吹著,有種悲天憫人的情懷。霍東籬下馬站在他身側,老將軍剛毅的側臉浮現出飽經風霜的滄桑感,他濃眉緊鎖,目光深沉的看著黑河對麵的城池。
河水很深,河麵很寬,饒是大軍再如何勇猛對於這自然之力也是無能為力。看著這河麵,李常縮了縮眼睛。
“李將軍。”東籬雖是不忍打破他的沉思,還是出口喚道:“大軍已經在此地駐留兩日了,李將軍可有渡河良策?”他雖是對李常有著敬仰與欽佩但仍是對他不顧天時地利請命出戰頗有微詞,舅舅雖有避害之嫌可他說的確實在理。為將者,雖領軍百萬開疆拓土,卻也當盡己之力將戰爭的災難減少到最低。
李常收回神色,看了看身旁的後起之秀,青年才俊,眼中劃過欣慰之色的同時卻又被嚴肅所掩蓋,他轉過身,翻身上馬,嚴厲的眼色掃過他,聲音沉如鍾磬:“可敢與老夫比試比試?”說完不等那人反應一揚馬鞭便疾馳而去。
霍東籬大笑著一拍馬腹,幾個淩空踏步直直的穩坐在飛馳的駿馬身上,他躬身握韁,如同一抹閃電向著前方那人追去,“老將軍!好功夫!”
“哈哈哈哈,小子,你也不賴!追上我再說!”
冷厲的東風裏,一老一少,馳騁揚鞭,盡數抒發心中的豪情壯誌。
或許政治,朝堂之上,他們身後的家族,勢力無法互相達成一致,甚至互為羈絆,相互撕扯,攻訐,但此時他們隻為暢快飛奔,愜意大笑。
一黑一棕兩匹馬漸漸並頭而馳,霍東籬豪邁的衝著身側的李常說道:“老將軍,承讓承讓啊!”
李常二話不說,直接出掌來襲,霍東籬一驚,立馬向後仰躺,棕馬又快了一個馬身,霍東籬一夾馬腹,在接近那匹棕馬之時,突然狡猾的笑了一下,伸出兩指,輕輕的在馬尾上一掃,棕馬立即仰頭嘶鳴,馬蹄混亂的原地踐踏。
“籲,籲!”老將軍使勁的調整身形安撫受驚的駿馬,他有些幹枯卻遒勁的手輕柔的拂過馬的鬃毛,看向身後那人。
霍東籬悠閑的打馬前來,一臉無害的笑道:“老將軍好定性!”
李常吹胡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好小子!”
霍東籬抱拳笑嘻嘻謝過,“哪裏哪裏。”
李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微微歎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老咯。”
霍東籬正正神色,恭敬的說道:“將軍威名遠播,寶刀未老,領軍打仗看的是本事,跟年齡無關。”
李常笑嗬嗬的拍拍他的肩,“你很好,嗬嗬,跟我很像!”他神色一黯,“隻是你運道比我好。”一個的年逾60仍為封侯的老將,一個卻是才18便已封為了冠軍侯的獨一無二的驃騎將軍。
“將軍何出此言,此番立下大功,將軍定會封侯拜相!”
李常微微搖頭笑,扭過馬頭,看向那黑河,目光灼灼而強烈,兩隻微微凹陷的眼睛似翻滾著紛飛的戰火般,“他們量我們渡不過,我們偏要過!今晚,攻城!”
霍東籬沒想到李常竟會如此不要命的攻打,在他心裏這位李常將軍除了早年因為戍邊對付烏智,贏得了一個赫赫威名外,這些年基本未被皇上委以重任,是以霍東籬認為這是一個安分穩重的將領。
孰料,他竟同自己想到一塊了!可,他是天不怕地不怕打仗靠感覺與執著的霍東籬,而他卻是已經古稀之年,胸中懷有兵法戰術萬千的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