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臣妾眼中陛下當是一個心胸開闊,耳清目明的當世仁君,您當聽眾人言,明眾人心。可是,是麼?您不顧親情,皆因太子違逆您的心思,您不顧大局皆因害怕那些莫須有的事情,卻可以肆無忌憚的聽那些蠱惑人心的言語,卻可以肆意接受那些奉承阿諛的隻言片語。當年有獨孤先生離您而去,臣妾竊以為,陛下若執意如此怕以後真會是孤家寡人一個。”

“放肆!”劉澈一手掐著她細白的脖頸,眼中燃燒著熊熊烈火,“你膽敢詛咒朕!”

張少兒看了他一眼,臉色因禁錮的稀薄的空氣變得有些不正常的紅,她突然眼神哀戚的看了他一眼,淚水突然就滑落了下來,“在臣妾心中,陛下是當世英雄,會為百姓撐起一片朗朗青天,會為家國築起累累長城,會大臂一揮山河失色,會笑談風雲指點江山,而不是如此,如此惶恐,不安,自大。”

飽滿的熱淚砸在劉澈的手上,燙的他一下子鬆開了手。他轉過身,“告訴他們,朕的天下朕說了算!”

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接著她便聽到殿外,一聲尖細拔高的聲音朗聲宣讀:“皇上口諭,皇後張氏妄議朝政,禁足鳳陽宮。不得朕命不許出宮門半步!”

沉重的宮門隨著那人的離開而緊緊的掩上,張少兒摸著脖頸上熾熱的溫度,淚不停的劃過容顏,“臣妾以為,會和陛下並肩看天下,會……相守一生……”

靜寂的宮殿內,淚落也無聲,哭訴亦無聲,或許很多年以後,有人才會知曉,這種沉默的煎熬其實不是無話可說,無情可訴的孤獨無助,而是無話能說,無情能露的無奈心碎。

“你許我雙十年華,我還你江山如畫。”當年情深意重,滿目溫柔的男子,此刻又在何方?曾經雙手溫暖的捧著她雙頰的小心翼翼惶惶不安,如今隻剩一摸勒痕掛在脖頸。

她頹坐在大殿內突然笑著哭出了聲。

……

快馬加鞭的信使趕至宣城,太守府內,雲淡風輕,那信使急急進入內堂,“聖旨到!”

書房內,張青聽見屋外蘇廣輕聲提醒道:“將軍,皇上有旨。”

“走吧。”張青停下筆箸,放下衣袖,緩步走了出去。

蘇廣跟在身後,看著前方屹立的背影,心中充斥著濃烈的不甘,張家一心為國,為社稷,可是為何總要被人所打壓。

大廳內,信使端著黃澄澄的詔諭,眼睛看著行雲流水般走來的人,信使斂了斂神色,高聲道:“元武十二年冬十月壬午,朝音武皇帝詔曰:大將軍青謙厚仁德,宣德明恩,以安社稷,然朕聞將軍夙夜憂歎,有傷體德,心甚憂之。其加封青良田千畝,擢日交付宣城事宜,萬望調養固本。”

室內一片沉默,信使尷尬的咳嗽幾聲,“大將軍,接旨吧。”

“臣叩謝皇恩。”

張青接旨起身,麵容不變的謝過信使的老遠奔波,信使壓著聲音歎息道:“將軍大好才華何必呢,朝音都等著將軍狠狠的揍揍烏智呢!”

張青淡淡的笑道:“沒辦法,身體有些吃不消了。嗬嗬,朝音能人輩出,此番皇上勝券在握,誰去都是一樣,立功的。”

信使左右看看,幹幹的笑道:“皇上啟用了飛將軍李常。”

張青眉色不變,淡淡的說道:“很好,飛將軍昔日在烏智人中的威名仍存,皇上也算托付得當。”

“嘿,飛將軍武功軍法是樣樣不凡,可這命道卻,哎,將軍好生保重身體,朝音還需要將軍呢!”

“有勞了。”張青微微拱手送別信使。他站在門口微微出了些神,嘴角突然掛著嘲弄的笑意。“飛將軍?”他負手而立,蘇廣覺得有種遺世獨立之感,他微微示意,張青扭過身,淡淡笑道:“蘇廣啊,我們也出去散散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