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東籬不屑的冷笑一下,“如今這半壁江山也被弄得支離破碎,我看啊……”被張青狠狠的一瞪,他便識趣的閉嘴了。

張青撩撩衣擺,坐在了堂中,“你跑過來就為了這事?東籬,如今在朝中你也是一國之將,在你家族裏你也是頂梁柱,做事不可再如此隨性了!”

霍東籬看了他一眼,便也不再說話。

張青忽然笑道,“都是二十的男兒了,看來隻能讓你找個女子才能好好改改心性。”

霍東籬神色動了一下,眉頭有些微蹙。

“你也該考慮考慮了,這般拖下去,你母親……”

“我走了,耽誤了皇上的事情我也不好交付。”話還沒說完人便已走到了屋外。

張青看著那隨性的人消失,臉上緩緩的竟變得有些悲涼,這曾經依賴著自己的孩子不知何時竟也獨當一麵,英勇無懼如此。他折回身,走到書桌前,桌上是他才寫下的字,墨跡仍未幹。

“亦存抱柱心,洪波耐今古。莫從橋下過,恐憶少年侶。”他幽幽的抬起頭,透過那帳簾的瞬間翻飛,將目光投向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尾生真是笨死了!”腦袋中竟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女子的聲音,張青有些愕然的收回神思,茫然的看向空蕩蕩的四周,什麼也沒有,就如同方才是幻覺一樣。他搖搖頭,將桌上的竹簡丟在一旁,走向了布陣圖。

……

烏智國內,一男子協同一女子走進了一個氈房,屋內發出吡啵的柴火聲,一佝僂著背的老人憨厚的笑著迎了上來。

“啞伯。”那男子的聲音竟如同一女子般,清麗動聽,他輕輕的笑著,似乎帶來了春天的暖意。

啞伯咧開嘴笑著,手比劃著什麼,那男子旁邊的女子直接牽過那啞伯的手,也比劃了起來。身旁那男子隻是溫和的看著他們淺淺的笑著。

“啞伯說已經等了我們很久了,我說讓你別多事,你就是不聽。”那女子嗔怪道,隨即掩下神色,“怎麼一回去就碰見了他?”

那男子輕輕搖搖頭,走到水盆邊,自顧自的洗了洗臉。“虧得你手藝高超,嗬嗬。”

那女子癟癟嘴,“我這手藝天下無出其右,也怪,難道他認出了你?怎麼派人追蹤了那麼久?”

男子接過啞伯遞來的帕子,擦了擦臉,甕聲說道:“世道混亂嘛,再說他作為一名將軍,是得多加注意一些陌生人。不過,好在沒處什麼大問題。這不,咱不還是甩掉了那些尾巴麼。”帕子放入水中,那男子竟然容顏一變,竟是個女兒家,她笑嘻嘻的說道:“好香川,我以後小心便是了。”

那蒙麵女子解開麵紗,左臉頰有道猙獰的疤痕,她歎口氣,無奈的說道:“我是替你擔心,花爻。”

“恩,知道的,我會注意的。”原來那男子竟是花爻變妝之人,她繼續說道:“我得告訴琛鄆,你們先吃飯吧,別等我了。”說完掀開簾子便走了出去。

氈房內,隻剩香川不住的搖頭歎氣。當她在亂堆人群中掙紮著瞻仰才榮登大寶的聖顏時赫然發現了她,那麼豪華的儀仗,那麼絢爛的衣裳,那麼人山人海熱鬧非凡的人群,可她卻眉也淡淡,心也淡淡的如木偶娃娃一樣或者如無心無情的上者一般俯瞰著一群嬉笑無常的小人在她麵前演戲。那還是曾經冷若冰霜卻心細如塵,孤獨卻傲然挺立的小花爻麼?或許是感應到自己驚怒的眼光,她微微的低頭便在萬千人群中看見了她,如揉皺的絲綢一樣的麵容霎時竟如清透潔淨的湖水一般,淡淡的蕩出笑容。

“王妃笑啦!王妃笑了!”萬千臣民高聲呼叫,她卻用眉眼隻對著自己淡淡的問候:“香川,你過得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