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去去,寫你的破字去!大字不識幾個少在那裏教訓人!”
歐陽路隨意的向後躺著,“都是傻孩子啊。”
花爻和張東籬大眼瞪小眼不明就裏,一看歐陽路卻已經閉目養神了,兩人互瞪了一眼,覺得無趣便也不再鬧情緒了。
就這樣又坐了大半晌,花爻起身到歐陽路的書房尋拓本便走開了。聽著花爻走遠的聲音,張東籬低低的歎了口氣,“先生。”
“恩?”歐陽路並不睜眼,原來竟假寐了許久。
張東籬抬頭看了看天邊的紅霞片片,聲音竟突然變得很無奈很蒼涼,“不然該怎樣?這是我和皇後娘娘的約定。”
“恩,那時是,可快不是了。”
張東籬倏地看著假寐的歐陽先生,此時他正愜意的搖著搖椅,笑著看著他。“你是想上戰場的吧。是啊,哪個男子不想揚名立萬呢?”
張東籬卻低下了頭,他是想揚名立萬,是想證明自己,隻是,那時為了救她,便求了皇後,條件是進入他最不願進的官場。或許人就是很無奈的,比如他想戰場殺敵,卻從沒有考慮過勝利之後的種種殊榮帶給他的也會是無盡的束縛與轄製。
世上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我隻是想舒展自己的抱負,可,朝音隻需要一個砥柱。”他抬起頭,眼神中有些陰鬱的情緒。
“如此你就放棄了?”歐陽路微微的輕身向前,“很多事,莫要到了後來才悔不當初,也有很多事是需要自己去勇敢麵對的,如果你真有那份心,何不告訴侯爺?”
張東籬頓了一下,“舅舅說家族,使命他一人便可。他希望我隻是單純快樂的活著。”
“是麼?”歐陽路微微閉上眼睛也不再說話。
張東籬卻陷入沉思。從小他便同張青生活在一起,一直都躲在他的背後,享受著他的庇佑。張青於他而言,是父親也是兄長,更是心中無可匹敵的無人替代的偶像。他知道,他是真的疼他,隻是,他在自己心中投下的偉岸形象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深深紮了根。
他也想做雄鷹翱翔於天地間,也想成為蒼狼威武的征戰沙場,也想在那方土地上留下自己成功的腳印,也想壯誌豪情響徹邊疆!也想像他一樣,驕傲的宣布鐵蹄踏處,寸寸河山皆歸囊中,可以傲然於世,不再被他人戳著脊梁說那尷尬的身世。
隻是,皇後說,張家有舅舅足矣。
他知曉她的意思。
他不姓張。
“東籬啊,我很羨慕你,年少時若我有你這樣的豪情可能便不會有如今這樣的我出現在你的麵前。”
張東籬扯扯嘴角,“是麼?可我怎麼覺得自己就像個小媳婦一樣的隻曉得躲在後麵納涼。”
“嗬嗬嗬嗬,你這孩子!小媳婦也會成為大英雄的!莫忘了,咱們可是女媧娘娘捏土造出來的呀!”
張東籬一愣,隨即也大笑起來。
黃昏的光澤灑在門外等候的花爻身上,身影竟有些模糊不清,張東籬站在幾丈開外止住了腳步。她就是這樣真實而又朦朧的存在在自己小小的心裏。
“張大頭!”
“嗬嗬,拉肚子了呢。人有三急嘛!”張東籬厚顏無恥的笑著,人從花爻身邊一閃便飛也似的跑了。
歐陽路站在廊柱後看著倆人嘴角竟噙了一絲笑意,人總是用自以為是的保護去傷害最不想傷害的人呢。看了一會又搖搖頭,轉身便看見黑著臉的子歸杵在那裏。“子歸?你在這幹嘛?”
“那老爺又幹嘛?那女人害得您還不夠麼?您怎麼都給忘了?!”
歐陽路麵色一變,陰沉的說道:“不是她的錯,你也別再氣花爻了。”
回想起爹爹告訴自己的過往舊事,想起爹爹臨終時對自己的囑托,想起每逢雨季老爺就會痛苦的蜷縮在屋內的背影,他真的很生氣,真的很氣!老爺一生看似冷漠卻是將心放在了別處,如今那女人的女兒回來了,還是這麼個身份,十幾年的平安日子難道又要出什麼差池?!
“不是麼?不是她您會同老爺反目?不是那日的邀約您會被皇帝秘密賜刑麼?不是她,您本有大好才華可以施展!最後呢?她自在的當了烏智王後,您呢?!現在您也不能忘記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