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籬調皮的咋舌,一副愧疚相,卻依舊嬉皮笑臉。“二姨不是最疼東籬的麼?您會幫東籬的吧。”說完眼睛也眨巴眨巴的。
皇後掩嘴而笑,輕輕的便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頭,說道:“潑皮!就知道打你姨媽的主意,小心你舅舅收拾你!”
“舅舅那麼忙,姨媽咱們還是別去打擾了吧。嗬嗬,姨媽放心,以後我定然會收心養性!”
“但願咯,不過,”皇後端起茶盞,撇撇茶沫子,隨意的看了他一樣,“倒是日後在虛華門好生當值才是真的。”
張東籬聞言,臉色有些暗淡,卻還是笑嘻嘻的與花爻同皇後拜別。
雕欄玉砌,宮牆深深,朝陽溺愛的拂過城牆上的一磚一瓦,留下似水年華的影子斜斜長長。
回廊幽深,寂寥,盡管散著珠光寶氣的金光,卻更顯莊嚴與沉寂。花爻細細的打量著這裏的點點滴滴,仿佛有母親的氣息,不知不覺淚水竟泛了上來。
“那邊是章台殿,本想帶你去瞧瞧,可惜今日皇上在那裏。下次帶你去可好?”張東籬走在前方似指點江山一般細細的給她解說,並未聽見任何回應,他扭過頭瞧了瞧,隻見花爻怔怔的站在那裏,眼神彌蒙,看著四周高高的宮殿卻不似欣賞。
“喂,怎麼了?不舒服麼?”說完探手上來便要試探她的額頭。
花爻輕輕的側過身,瞼了瞼神色,微微搖搖頭。“我沒事,走吧。”
“哦。”張東籬沉默了一會依舊笑嘻嘻的做著詳細的解說。
花爻突然一停,臉色尷尬的站在那裏。“東籬……”
“啊?”好像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稱呼他吧,張東籬有些發愣。
“你們,你們知道我是誰對不對?”花爻低下頭,緊咬著嘴唇。可能有些事自己真的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她是烏智的女兒,是一代王室沉沒的公主,是天下盡在追捕的白麵修羅。即便是這樣她也曾自欺欺人的開心的生活著,以為自己不提,他人不提,那便是一場夢。
可惜,夢非夢,己非己。
如果當初在小木屋碰見了他,或許一切都不是這樣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
“怎麼突然這麼問?皇後可曾對你說了什麼?”張東籬沉下去的聲音更讓花爻確認了。
她無奈的苦笑道:“原是自己掩耳盜鈴,那我現在的生活怕也是偷來的吧。”
張東籬扳正她的身子,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瞎想些什麼,你就是花爻啊,我管其他!我們調查那些隻是想知道你自走後是怎樣生活的。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而是擔心你,舅舅他,很擔心你。”他頓了頓,眉腳劃過一絲落寞。
花爻愣了愣,他擔心她的,可是為何現在心會覺得更痛。“那,如果,如果我要傷害……”
“東籬啊。”
花爻扭過頭,到嘴邊的話又隻有咽下去。她回過頭,一身華麗的裝束,金步搖沒入雲鬢閃著陽光的色澤,金光閃閃,更顯眼前這人的貴氣,眉目如畫,神色卻有些慵懶,發髻鬆綰,更顯愜意自在,身後侍從如雲,紅妝迤邐。
“拜見平樂公主。”張東籬朝花爻使使眼色,花爻也照樣行了禮。
“喲,怎麼才走到這裏呀?這位便是娘娘說的那位姑娘吧,果真好模樣。”花爻不由得頭埋得更深,看來解了毒倒還引了一身的麻煩,心中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嗬嗬,公主說的哪裏話,她一介小女子怎可得公主如此謬讚。哦,公主是打娘娘那裏過來的麼?”
“嗯,過去坐了坐,娘娘有事要處理,倒也隻說了幾句話。倒是你,一天閑著沒事就在皇宮內瞎轉悠?”說完朝花爻瞥了瞥,依舊笑著說,“看來娘娘說的對,你小子是該任個職,方能正經點。”說完輕笑了兩聲。
“哎,公主又取笑了,戰場殺敵方才是男兒本色。”
“你倒跟你那舅舅是一樣的,今日我得了幾匹好馬,趕明兒空了也要叨擾叨擾侯爺過府一敘才是。”
東籬一愣,她莫不是再提醒自己莫忘了舅舅馬奴的出生麼?他沉下神色,恭敬的回答:“東籬定當轉告。”
“時候也不早了,皇上該等急了。秋胥,走吧。”
“諾!擺駕章台殿!”
章台,她去章台?!花爻愣愣的看著平樂公主眾星捧月般的離去,心中突然騰出一個詭異的念頭。
張東籬碰碰她的胳膊,“走吧,昨晚我扯了個謊,說你早早的就歇下了。我本就頑皮的很,不著家也是正常,隻希望蘇恒能好生回應,今日舅舅萬要當值的好啊。”
花爻悶悶的答應了一聲,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這座高深的宮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