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過了神,原來,她捉住了他的手。
她不禁馬上鬆開,尷尬的往後挪了挪,滿臉通紅,訕訕的看了看他,他卻依舊溫和的笑著。
那天,所有的人都死了,除了被他救出的自己,所有的,包括暗殺她的,和保護她的,都死了。
若不是他,她應該早死了,每每想到此,她便會覺得很幸福,便會覺得遇著他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
窗外依舊無聲的飄著雪花,小小的茅屋也被雪覆上了一層棉被。推開窗,便看到了那棵樹,高聳入天。
她還記得,每天她都會爬上樹梢,遙遙的看著遠方的路。看著路的那頭出現的他笑著向她走來,陽光灑滿身上,花朵也依次開放,連吹過的柔風甚至都有了他的溫暖。她會很利索的爬下樹,安靜的坐在門口的木凳上等著他。隻因他曾告訴她,漢家女兒應當溫婉可人。
撫摸著微微泛涼的樹幹,仿佛也在無聲的顫抖一般。他說的她都會去做。隻是她從不尊他為兄長,她依舊喚他鄭青,不管實際上他年長她9歲之多。
娘親說等待的時間總是讓人覺得很漫長,一旦習慣了等待便也不覺得那麼難過了。
花爻無奈的搖搖頭。
天色已漸晚……
她是很想這樣一輩子等下去,如同那年,那些時日。屋裏空空的,心,卻滿滿的。
屋裏東西俱全,花爻點上了燭火,溫暖的光亮驅散了心中的寒意。
“如果我還能再回來,鄭青……”提筆寫了這幾個字,竟再寫不下去了,回來又怎樣,五年之約,五年之隔,他恐怕也記不住她了吧。奮力將竹簡擲在地上,花爻無聲的哭了,聲音漸漸由嗚咽到啜泣到放聲大哭,一聲聲讓人肝膽俱裂,讓人腸斷心傷。
屋裏的燭火漸漸微弱,冷風仍呼呼的吹著。屋外已是一片黑暗,即使想逃避,也已無處可逃了。她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小屋,眼中瑩光閃閃。轉身,投入了深深的黑暗中。
幹枯的樹枝,借著微弱的小屋的光亮,飄飛著一條絲帶,那是她裙擺的一角。
“十分春易盡,一點情難收。”
連告白,都已沒了矜持。連告別,卻也沒了勇氣。
茫茫人海,她或許注定隻有孑然一身。
遇見了又怎樣,她已無法去追尋。
花爻越跑越快越跑越快,雪花似在狂野的飛舞,冷風也在肆虐的大笑。
天地萬物竟隻有她一人一般。在茫茫黑夜中,她,也不知該向著何處走。
“額……”黑茫茫的夜,冷颼颼的風竟似一下子都沒有了一般。淡淡的蘭香氣縈繞在周身,花爻錯愕了。慌忙站穩身子,頭也不抬的攏了攏吹散的鬢發,“謝謝。”
倉皇而逃。
黑黑的夜,即使相隔再近,她也未能看清方才被撞之人的容顏。不想再多生是非,便選擇了萍水相逢,擦肩而過。
半晌,黑暗中的人,微微歎了口氣繼續向著遠處的小屋走去。方才一定是在做夢,這裏怎麼會有人呢?這裏,她怎麼還會回來呢?小屋的輪廓在微亮的燭火中漸漸呈現在眼前,不可思議的愣了一下,那人揉揉眼睛,黑暗中竟有一盞光亮像在等著他。
那人微微動了動嘴唇,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突然快步跑進了房間。
空空如許,隻有微弱的燭火提醒著不久前有人在這屋裏。
屋外,四下寂靜,雪花慢飛,哪裏還有來人的半分蹤影。奔馳而下,也尋不得一絲一毫的影跡,對著寂寞的夜,寂寞的雪,他大聲呼喊“小妖,小妖,你在哪裏?”回答的隻有冰冷的風夾雜著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