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被子裏幽咽的抽泣聲,指尖觸碰到的發絲和衾衣都是濕的。此時此刻,蕭祁鈺的心仿佛在接受著淩遲一般。
“小狐狸小狐狸,我在,我在呢。”按著以前母妃的方法,蕭祁鈺安撫地拍著她的背。
“之繡,之繡,掌燈。”近乎暴走地怒吼。
屋外窸窸窣窣地一陣聲響,燈亮了,懷裏的人似乎才平靜下來。借著亮,蕭祁鈺像害怕破壞一件珍寶似地撫開她浸濕的發絲,小心地拭掉掛在睫毛上的淚珠。
睜開疲累到極點的眼睛,雲卿漸漸看清了麵前這張放大的擔心的麵孔,下一秒的反應是推開他,卻不想被蕭祁鈺順勢一攬,“剛哭過還有力氣推人?不乖的話,我可說不定會不會趁虛而入做些奇怪的事。”
話音落蕭祁鈺就要欺身壓下來,雲卿一臉驚恐之際突然聽得外麵響起熟悉的聲音。
“端進來罷。”皇帝適才放開了雲卿,一本正經地坐在床邊。
“陛下,安神藥好了,微臣已經降溫了。”溫清卓如是說,一麵把藥碗呈到皇帝麵前。
雲卿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溫清卓,一語不發,眼淚又十分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偏偏這個時候坐在床邊的人把安神藥送到了她嘴邊,就這麼啪嗒啪嗒地掉了好些眼淚在碗裏。
“好苦啊,五哥你想毒死我嗎?”雲卿生氣地皺著眉遠遠推開了碗瑟縮在床邊,一臉不可置信。
溫清卓疑惑了一下,“怎麼可能苦,我挑的藥沒有一味是苦的。”
雲卿搖搖頭,皇帝看了眼她又掃了一眼溫清卓,就這麼端著碗喝了滿滿一口藥。
話說那會兒溫清卓剛想阻止來著,因為這是某人慣用的小把戲,隻是字還沒吐出口,皇帝已經淡定地注視著雲卿語氣無奈地道:“朕試過了不苦,趕緊喝不然等會兒涼了。”
“哦。”雲卿尷尬地要接過藥碗自己喝,卻不想蕭祁鈺根本沒想給的意思,隻是不斷示意她張嘴。
“夜深了清卓你先回府休息,明日一早再過來。這裏有朕在就行了。”
“是,微臣告退。”溫清卓看著自家小妹在皇帝麵前乖乖吃藥的樣子,心裏反而放心了不少。
人都走了,房間裏忽然安靜下來,眼看最後一滴藥喝完,雲卿鬆了一口氣,“那個,藥喝完了,陛下早些回養和殿安置吧。”
蕭祁鈺麵不改色地起身放下碗,吩咐之繡等人伺候雲卿更換衣物被褥,一時才熄了槅子外所有的燈。
不知安神的是那碗藥還是煎藥的人,總之漱口之後雲卿已經覺得她的床格外地有魅力,深深吸引她呢。
等等,這是什麼?雲卿不確定地摸了摸右手邊某大體積不可名狀物體,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又不想起身查看。很快,她又感覺到自己的被子被人掀了開來,某物體大有躺下來的趨勢……
“朕很累了,外麵雨剛停,路滑得很借你的地方躺一宿就好了。”
這麼低沉又充滿磁性的聲音在枕邊傳來,雲卿立刻睡意全無如芒刺在背一下子坐了起來,努力鎮定地道:“我去偏殿,不打擾陛下休息。”
“剛剛我陪你了,現在換你陪我,很公平。小狐狸你哪裏都不準去這是聖旨。”蕭祁鈺閉著眼伸手拉住了雲卿手臂。
雲卿掙紮了幾次後困意來襲,實在沒心力了。
枕上另一個人累得近乎不省人事,但在雲卿妥協地睡下後,嘴角卻不自覺揚起,做賊似地把身邊人一點點攬進自己懷裏,然後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他的身上還有龍涎香的味道,剛才的噩夢好像不會再來。在睡獸的統治下,雲卿終究是屈服了,蜷在某人的懷裏,安靜地入睡。
第二天溫清卓來看雲卿時,雲卿還未睡醒,之繡想去喚醒自家主子被溫清卓製止了。
太醫院沒什麼事,百無聊賴之際不由得坐在了雲卿的書案前,擺在那裏的是被翻開的《楚辭》,瞧著正抄寫到“朝飲木蘭之墜露,西餐秋菊之落英”之句。
他瞧著自家小妹的字是有些退步了,梁令先生若曉得自己的關門弟子如此懈怠說不定會急眼,搖了搖頭提筆接著雲卿原有的字跡寫了起來。
約摸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寢殿另一邊才慢慢悠悠地起身。
之繡告訴雲卿說溫清卓在候著的時候她馬上來了精神,說著要同哥哥一起用膳便自己先尋溫清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