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見著雲卿眉間的不解,小內監又接著解釋說:“說來淑妃娘娘是廣陵溫家的......”話音未落,雲卿罷了罷手示意他不必說下去,她現在腦子裏亂的很,有許多問題充斥著,不得其解。
小內監像是格外懂得揣測,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丫鬟們知雲卿有話說,識趣地走出去。按照旨意把老成國公送回了國公府邸,並且這一回就是直到行將就木都不得踏出國公府半步。
皇城腳下,新帝登基的消息仿佛並不能打擾市井老百姓的生活,隻不過是多了街頭巷尾好幾天的談資罷了。
皇宮大內,一個是麵容惆悵又不失威嚴氣質的素衣帝王,一個是收斂鋒芒高冷王爺;一個是坐擁大梁江山的勝利者,一個是奪權失敗的輸家。就這麼在空空蕩蕩的大殿裏對峙著。
“棋局既已定,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你麵前的手下敗將。”容澈淡淡地盯著麵前這個俊采風流,和自己親近的侄兒。
“今日邊關的折子送到,敵國得知先帝薨逝的消息,誤以為軍中人心渙散竟大舉來侵,結果兵敗孟將軍乘勝追擊,大挫敵方士氣,不日孟將軍會班師回朝,這是其一;其二,王叔可知先帝駕崩的消息是如何快速地傳到邊關?”蕭祁鈺麵不改色地轉移話題。
容澈忽然冷笑出聲,“如何走漏的,是誰走漏的風聲自然是由陛下決定,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隻是當他瞥見蕭祁鈺似笑非笑的眼神時,有些恍然大悟地冷下了眼色:“陛下是要借刀殺人。”
“小時候皇爺爺就說十七叔穎悟絕倫,皇叔心係大梁江山,想必一定會為皇室鞠躬盡瘁。另外,朕也會厚賞王妃讓你沒有後顧之憂。”皇帝把玩著手裏的玉璧,語調卻是不容拒絕,“當然,朕也知道皇叔手裏有的是底牌,至於美人,想必也不會放在眼裏。”
“哈哈哈,沒想到我蕭建成運籌帷幄步步為營,到頭來卻遺算了最重要的棋子。”容澈忽而仰天大笑起來,不顧形象宛若瘋癲,驚得殿外的羽林軍嚴整以待。隻是那絲笑意很快戛然而止,“陛下,若臣用大梁江山換王妃廝守一生,當如何?”
皇帝沒有立即接話,聽著他斬釘截鐵的話語,心裏越發憤恨而麵上依舊一如既往地清冷,隻見他筆走龍蛇,在細膩的紙上寫下了“巫蠱”二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大殿。
此時金碧輝煌的宮殿已經被白雪覆蓋,宮內宮外的寺廟都在按時鳴鍾,容澈就這麼在雪裏站了一炷香。
聽到宮人來報,蕭祁鈺隻是充耳不聞,過了許久才抬頭問:“縣主如何?”
小內監以為自己聽錯了,小心翼翼地回話說:“回陛下,王妃已在淑妃娘娘宮中,隻是說要麵見皇上。您看這.......”
蕭祁鈺抬眉定定地看著他,也不說話。
黍離低著頭,想起局勢未定他家主子當然是按兵不動的呀,心裏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吃吃,忙說了句“奴才明白”就慌忙退下了,走到帷幔處瞥了一眼上方端坐的少年郎,吩咐下麵的人仔細伺候著才去辦事兒。
人類是一種在夜晚就脆弱,感情也最易泛濫的生物。他曾聽聞某個小丫頭說過,說這話時那依舊稚嫩的臉龐卻是黯然神傷的模樣;他也記得那如雪肌膚上灼灼的海棠,還有在江南才試時巾幗不讓須眉。
可是,偏偏.......
想此,蕭祁鈺把手裏繡了海棠的竹青色冰絲帕子緊緊握在手裏。眼裏冰雪乍起,寒冷入骨的氣息隻怕殿外的雪花都遜上三分。
次日,杜家勾結敵國大行巫蠱的折子遞上了皇帝的案頭。這是新皇登基第一天早朝,群臣都一副閑暇看戲的樣子,卻不想這位新帝,昔日的六皇子晉王絲毫不打算買賬。就是參與奪位的雍親王也站在群臣中,這就著實讓人費解了。
如今搜集杜家罪證的就是雍親王,此事涉及先帝和溫老相爺的死因,皇帝開天辟地的在朝堂上對陣杜太傅。承載杜家榮耀的先太子已經幽禁,巫蠱一案牽連甚廣加之勾結敵國的鐵證,太子黨再無翻身餘地。
僅這幾個時辰,朝堂內已大換血,晉升的晉升,被貶的被貶,大理寺內除了犯下滔天重罪的其他都已赦免出獄。
溫家。
“陛下沒有處置雍親王。”這是溫明庭回到家中說的第一句話,“所以卿兒無恙。”這是第二句話,原本站立不安的許氏複又坐了下去,李秋安撫似的端了茶水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