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想索性套著睡衣爬了起來,隨手拿了容澈的大氅裹在身上去門外瞧上一瞧。
“這雪還真是說下就下了,怎的比去年早好多。”雲卿如是心想,看著地上漸漸泛白,心裏又不免有些許激動和愉悅。隻是這一會子,她好像看見月洞處人影晃動。
“王妃,您怎麼起來了。”身後采蘋的慵懶的聲音打斷了雲卿的思緒,“今晚怎麼格外冷,您也不仔細著,回頭著涼,姑姑可得把我一頓好罵呢。”話音了,艱難小步往外挪,靠在雲卿肩頭眯著眼打著哈欠。
雲卿笑而不語,她此時此刻算是曉得易安居士那句“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的意思了,關注點不在一起的兩個人怎麼會感同身受呢,“你要困回榻上繼續躺著去,對了,怎麼不見芍藥?”
“姑姑讓奴婢來守著,也不曉得為什麼,還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呢。”采蘋眯著眼,聲音小的像蒼蠅叫似的。
雲卿皺了皺眉眉,攏著大氅反問道:“什麼莫名其妙的話,說來聽聽。”這幾天她睡得不大安穩,芍藥也一直都陪著她的。
“也沒什麼,就是反複嘮叨說您的點心要少放糖,讓奴婢盯著您不要經常喝酒,還說什麼酒喝多了又傷人又傷心,而且姑姑還說您從小到大都特別怕苦怕疼什麼的,總之說了很多,我記不太清了。”
從她跟著王妃以來,這是她第一次聽姑姑說這麼多話呢,而且她覺得姑姑根本多此一舉,讓自家主子戒酒那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好吧,連老國公爺都說不住,她一個小丫鬟怎麼說的有用。
“夜深了,進去睡覺吧。”
雲卿眸子一暗,雲淡風輕地吐著這幾個字。說到底,一直以來她都是心存希冀的,她也以為不會這麼快。瞧這雪花,一落在手心裏就化成水珠子,落在地上樹葉上就堆積成真正的雪,人心涼薄,連雪的冰冷都及不上了。
新皇登基的消息,是皇榜張貼時雲卿才曉得的。隻是這些時日過了,她依舊沒有見到她的夫君雍親王。
聽下麵的人說幾日前沉漪遞了拜帖過來......
“王妃打算去哪裏?”帶著采蘩幾人正要踏出後院,被管家帶著的一幹下人攔了個措手不及。
不待采蘋爭論,已經從人群中走出一個帶著兜帽被捂得嚴嚴實實的人出來,蒼老的聲音道:“成王敗寇,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小丫頭就沒有一點誠意表示表示?”
“此話怎講?”雲卿冷著臉和他對峙,看向一麵的管家轉而問道:“還沒請教閣下是?”
“我是誰不要緊,要緊的是你現在不能離開,你是這盤棋的最後一步,你走了,好戲怎麼結尾?管家,請王妃到正廳。”
驢頭不對馬嘴,雲卿隻覺兜帽下他的冷笑讓人渾身不舒服,而他此舉顯然目的不純,反觀之王府上下竟然對他如斯恭敬,想來此人出現在王府已經不是頭一次,被蒙在鼓裏的也隻有她罷了。
再者他的言語提到了成王敗寇,難道說容澈也參與了皇位之爭?想到這裏,雲卿瞳孔一縮,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麻線的線頭原來是落在這裏,他早該猜到才是,竟是愚了。如此,雲霧後麵的真相就可以撥開來了。
“來人,包圍雍親王府,任何人都不得進出。”府門外,眾人皆已聽得行軍盔甲叮咣碰撞的聲音。大廳內,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響,此情此景倒像極了在等待最後的審判。很快,腳步聲已經進了正門,越來越近。
“縣主安否?”眉清目秀的內監,言語恭敬。雲卿一言不發,隻是微微頷首。見此,他又板著臉說:“成國公,奴才這裏有一封雍親王的親筆書信,還請您過目。”
在他的後方,雲卿什麼都看不清楚。隻是那一瞬間‘成國公’三字像鞭炮的導火線一樣在她的腦中被點燃,劈裏啪啦炸個不停。緊接著成國公癱坐在地,一語不發,眼見著侍衛把王府裏的所有下人都押走。
“王妃,借一步說話。”小內監走過來低聲說。
雲卿麵無表情地罷手讓采蘩等人退出,冷笑著掃了一眼空空蕩蕩的王府,道;“陛下還有什麼旨意勞煩公公傳達的的,流放還是怎麼?”
小內監有些局促,慘笑著說:“王妃,陛下有吩咐雍親王的事與您無關。另外溫淑妃害喜厲害請您進宮陪伴,即可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