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卿聽著許氏在自己耳旁念叨著什麼正賓、讚者、有司什麼的,光聽聽就覺得傷腦筋費精力。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成年禮有這麼麻煩,有協助許氏布置場地、擺放席子的;有分別托著發笄、發簪、釵冠的有司。總之,許許多多雲卿聞所未聞的行當,算是湊齊了。
用許氏的話說這麼大張旗鼓,一來是溫家唯一的女兒,未來的雍親王王妃;二來皇帝的旨意是要大辦。就是從來和溫家唱對手戲的皇後,也擇了份重禮送來。
若不是祖宗規矩,要溫老爺子說他還不樂意雲卿在曹家宗廟裏成年呢。
不過話說回來,雲卿很好奇,皇帝一天不忙著家國大事怎的管起他她一個小丫頭的成年禮來了?
因著許氏在吟岫居裏住著每天吟岫居來來往往的許多人,又傳出皇帝的意思,小葉氏的病情不得已又加重了。
雲卿聽說如此也不過一笑置之,希望那天不要出什麼幺蛾子,據說許多夫人都會來參加她的成年禮。
這樣惴惴不安地等到了次日寅時二刻,雲卿就被早早地從溫床裏強拉帶拖地拽了出來。
早已準備好的采衣,又梳了雙鬟髻,正朦朦朧朧間,便聽見焦飛鴻和徐沉漪的聲音。一屋子侯著的丫鬟,聽見雲卿打了哈欠都低低笑出聲來。
“我瞧著這派頭,我作為讚者都要緊張得要命。你卻還如此思睡昏昏,真是心寬得緊。”徐沉漪含笑地從鏡中打量著雲卿。
焦飛鴻穿著淡紫的交襟襦裙,難得的恬靜氣質,接著徐沉漪的話道:“她心寬自有人為她奔波,難怪是個有福氣的。”
“你們兩個促狹鬼就知道拿我取笑,等你們的時候我可是不依的。”雲卿撅著嘴,佯怒地不去理她們。
芍藥笑著打簾兒進來,說讓她三人出去用早膳,欽天監瞧好了時辰,不能耽擱一刻。
這番催促下,雲卿三人也停了前話出來用膳,然後到曹家正廳等候禮儀開始。
在偏室裏老太太等人都在著,麵色平靜,連婉丫頭也學著正襟危坐。許氏清點了一下要用的禮服釵冠,確定再三沒有問題。
“三小姐及笄,這京中數得上號的名流都來觀禮,真是好大的臉麵。”這樣的排場,曹家的女兒再無一人可比。
老太太端坐在上方,敲了敲手杖警告莫氏不要說話,“今天是三丫頭的好日子,誰要敢造次就是給我老太太下臉,最好都管住自己。”
三夫人王氏輕蔑地瞥了眼莫氏微微發白的眼神,並沒有不識趣地與她在嘴皮子上較高低。
隻是認真觀察著這屋子裏每個人的嘴臉。
“老夫人,溫夫人,洛梨郡主來了。”
“還快請進來。”許氏發話,就有小丫鬟打了湘簾,雪青色輕煙白的廣袖留仙裙稱得她整個人靈動可人。
她從身後跟的兩個宮女手裏接了一個描金匣子過來,先向屋子裏的長輩們問好,才打開盒子對許氏道:“這是母親特意讓內務府為福嘉笄禮打造的簪和鳳冠,裏麵也有宛妃娘娘的心意。準備了這麼久,希望今日可以派上用場。”
“這——”許氏頓了頓,看著匣子裏晶瑩剔透,光澤溫潤的和田玉簪冠,件件精心雕琢,造型美觀,簡直巧奪天工。
她事先準備的那些雍容華貴不差,但做工卻萬萬與眼前的無法比擬。可見是耗費了多少時日才雕琢如斯。
雲卿聞言也起身過來看了,當真是美極,“好是好看,就是奢華了一些。洛梨,替我謝謝長公主,改日登門道謝。”
“母親說你喜歡就是它的福氣,也不枉造就出了她來。”洛梨笑著一麵上下打量著雲卿,鮮豔地顏色,人也精神了許多。
許氏思來想去還是讓李秋,把事先準備的都換成信陽長公主送來的這份。至於禮服,虧了是和田玉,若不然還是不搭配的。
為了防止出什麼岔子,老太太讓羅媽媽選了幾個壯實的婆子守在梨香院外邊,連同仲夏院也在控製範圍裏。
辰時一刻,洛梨和焦飛鴻在屋子裏陪著雲卿說話,許氏等人已經在大堂外迎賓。
“今天及笄,過兩天就成親。卿兒,你這速度也太快了些,也虧了有溫夫人料理,換旁人是定然不能的。”
焦飛鴻摸著雲卿的頭發,感慨良多。她認識的人裏,及笄禮這麼大的排場可是頭一次見。
“這有什麼,大家及笄不都是這樣嗎?早知道要這麼麻煩,我該和舅母通個氣兒,胡亂過了。”雲卿話不經頭腦地隨口道,而洛梨聽著這話卻是目瞪口呆起來。
雲卿話音落,焦飛鴻忽然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家都有及笄禮,但除了信陽長公主外,你的正賓是老成國公夫人,她可是有關係都請不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