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讓她大開眼界,一個混跡官場的臣子何時耳根子變得這麼軟,隨便一陣枕旁風就給吹得沒了腦子。
還給她玩套路設誘敵之計,若她吃激將法,她就不是曹雲卿了。
曹定遠心虛地轉動著眼珠,撇開臉去,“說這麼多,就是不想給?”
雲卿無可奈何地淡然一笑,“今天是最後一次和曹大人以父女相稱。今日之後,我是君你是臣。君臣之禮如何想必不用我教。”
采苓明白了雲卿的眼神,望向她逆光而去的身影,從腰間抽出軟鞭攔住了要追出去的曹定遠。
“放肆,你一個婢女是想以下犯上嗎?”曹定遠幾近惡狠狠地低吼著采苓。
采苓麵無表情,“說起以下犯上,老爺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嗎?老爺請回。”
“你!不可理喻。”曹定遠看看近在咫尺的軟鞭,兩袖一甩氣急敗壞地倉皇離去。
采薇端了點心和茶進來,在廊上的階梯就見著曹定遠老臉下不來台地出來,忙迎上去,故意把茶潑了他一身。
曹定遠敢怒不敢言,大聲嗬斥了一頓就走了。
采薇看在眼裏偷偷笑了起來,人雖然走遠了,還是衝他撇撇嘴,自己拿了盤子裏的點心吃起來,可歎白白浪費了上好的茶葉。
“你這一撞,仔細白媽媽等會處置你。”采苓站在廊上,環著手興災樂禍。
“才不會嘞,縣主都要出嫁了。大夫人竟然還攛掇著老爺要占便宜。我隻是替主子不值,有這樣的父親還不如沒有。”采薇端著托盤,咽了咽點心,無奈地悵然一歎。
采苓低下眼瞼,“我們看在眼裏尚且如此,更別提主子心裏怎麼難過了。”
采薇同意地點了點頭,老爺待自家主子和大小姐二小姐分明就是天差地別。
“采苓,為什麼都是親生女兒卻疼庶出多些,簡直偏心到不可理喻。老爺是不是瞎?”
“誰知道,大概就是因為主子太過出眾。更或許是主子是溫家的女兒。”
采薇對她說得話有些拎不清楚,愣半天也不知道什麼意思。要詢問仔細時,早不見采苓人影。
吟岫居的下人嘴嚴是在府裏出了名的,當時雲卿和曹定遠的談話也隻隻有幾人知道,卻不曉得怎麼傳出去的。
才過一日雲卿不盡孝道,對自己的父親擺架子的消息就傳得人盡皆知,還繪聲繪色地編排了那日的場景,聽得人人口誅筆伐。
那些聽聞皇帝賜了雲卿封地,要趕來送禮賀喜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縮起了頭,夾起了尾巴不敢聲張。
從始至終曹家的人都沒有澄清過,人雲亦雲,事情傳得更玄乎,傳著傳著大家都信以為真。
為這事還驚動了許氏和宮裏,尤其是皇帝簡直龍顏大怒,幸而當時和皇帝下棋的是紀太傅,換做旁人定是首當其衝。
“朕看這個福嘉就是不識抬舉,才賞賜了她就恃寵而驕,這不是明擺著打朕的臉嗎?”皇帝眉頭緊皺得能夾死蒼蠅。
想想明天那幾個討厭的禦史要大肆上表,他就心煩不得,這樣的行為無疑是要逼他收回自己命令。
他一個皇帝,金口玉言,怎麼能出爾反爾。
紀老頭置身事外地一個勁兒催著皇帝下棋,見他鬱悶不解,捋了捋胡須,笑著道:“不急不急,等下完這旁棋,事情自然會有轉機。”
元寶在一旁看時間差不多,趕緊一招手讓禦前侍奉的宮女上茶。
皇帝將信將疑,端起茶飲了一口緩了緩道:“可當真?莫不是老師又知曉了什麼星辰演卦,能未卜先知?”
紀太傅笑而不語,神神秘秘地賣著關子,任著皇帝如何勾引,他總是笑笑就是不說。
次日早朝皇帝冷著臉上朝,從一開始就一直盯著文官們在的地方,果然不出所料的禦史王季那小子第一個啟奏。
“中秋將至,王愛卿確定有什麼大事需要啟奏的嗎?”皇帝衝王季擠眉弄眼,讓他下朝後再當麵和他說。
王季心裏頷首,他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要他慎言,但絲毫沒有改變他要發言的想法。
“陛下,我等雖和曹侍郎同朝為官,可是也實在不能包庇他如此逾越禮數的做法。險些毀了福嘉縣主的名聲。”
被點名的曹定遠在後麵戰戰兢兢,汗流浹背地不敢抬頭。
啊?皇帝一頭霧水地望向王季,再看看眾位朝臣的臉色。沒毛病啊?
“坊間傳言曹侍郎借者全孝道的由頭,要替縣主管理梧縣,已經傳開了。”元寶在座下小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