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窗對月而開,清風拂過,把書案上打開的古籍都翻動得嘩嘩作響。
這樣清冷的夜晚,和他腦海裏浮現的畫麵不謀而合。曹紹均打開木匣子,從裏麵拿出了一個小泥人。
他從得來之日從未好好看過,如今仔細瞧著這捏得別致的泥人。是個關公的泥人,顏色有些褪了,應該是主人時常拿出來摩挲所致。
三國時期的關雲長義薄雲天,驍勇善戰。主人又是常年行軍之人,自然是崇拜的吧。
曹紹均想了想,畢竟是他人的貼身之物,還是找個時間還回去較好。
而這一還,卻為曹紹均帶來了人生的徹底改變。
……
且說雲卿關禁閉這幾日,京中風雲變化,學生好幾天沒來上課,梁令趁此和一些好友聚了聚,此時也有些坐不住了。
溫明庭休沐在家,聽得門房說梁令來了,還有些不可置信。轉念一想想到了雲卿,心裏邊便明白了個七七八八。
“大爺,二夫人命奴婢送聘禮單子來讓您過目。如果沒有什麼意見她就著手去采辦了。”星如站在檻外恭謹回話。
“進來吧。”溫明庭放下書沒有直接拿過那帖子,而是先問著溫清苑的情況。據他所知,溫清苑還有些猶猶豫豫。
星如會意,“大少爺是今天早晨在卓少爺診脈之後,和二夫人提的迎娶少奶奶的事。還說之前瞧的日子有些晚,讓尋個近些的黃道吉日。奴婢知道的,就這些。”
溫明庭頷首,沉吟了一會兒才說:“你家夫人素來知曉這些事,就按她說的辦,我沒有什麼意見。對了大小姐怎麼樣?”
“回大爺話,大小姐說等太爺回來,她才出禁閉。”
“這孩子怎麼還倔上了?罷了,你先退下吧。”
星如應著,在門外正巧碰上迎麵走來的梁令,忙低頭行禮。
“誰倔了?樂正啊樂正,你把我的好學生怎麼樣了,我這個做老師的已經很久沒見著她了。”
豪放不羈的仰天大笑吸引了星如的注意,聽著那番話語,她立即聯想到雲卿的老師,瀾清子先生。便腳不停地準備去告訴雲卿。
梁令一見著樂正,就一副大爺似的樣子坐下來讓著上茶等等。
“樂正,扶遙如何了?這兩天那些同窗都向我道喜,說是做了王妃的老師。我心底有些不踏實,而且好幾天沒來上課,功課該耽擱了。”
溫明庭沒好顏色地盯著他,“你現在才想起來啊,苦得我家卿兒被關禁閉還要日日臨書撫琴。額,扶遙是誰?”
三天不念口生,三天不做手生。梁令聽溫明庭此言坦誠,又對雲卿滿意了三分,暗自頷首肯定。
“扶遙?你也不知道了吧。聽小丫頭說,我估摸著她的字是咱們老師給取的。嘖嘖,你說巧不巧?對了,她現在在哪裏?”
“還在自己關禁閉,說要等老爺子回來誠心懺悔才肯出禁閉。所以才被你聽了那句‘倔’。”溫明庭喝著茶,有些無奈的意味。斜睨了一眼不語的梁令,也不知道怎麼學得像某人。
“有自己的原則,倔得好。倒有些像我了。”梁令得意地笑逐顏開,下一秒又一本正經地望向溫明庭:“雍親王的事外邊的傳言是不是真的?老爺子怎麼說?”
若不是溫明庭早已經習慣了他的畫風,旁人看來隻怕早當他是腦子有病了。
“傳言不假,是陛下金口玉言。隻是這樁親事——”溫明庭沒有繼續提,而是話鋒一轉看著他:“你覺得雍親王如何?”
梁令無語望天,一排烏鴉成群結隊地飛過。心裏另一個聲音在大聲吐槽:樂正,你滑頭成這樣,皇帝大大知道麼?
見他不語,溫明庭一點兒也不覺得尷尬,反而似笑非笑地盯著他更緊,像是要看出花兒來一樣。
梁令雙手投降,滿臉不滿地剜了他一眼:“你這麼看我,是不是嫉妒師兄的風流倜儻?放心,再看下去,師兄還是會引領風騷的。”
溫明庭絕倒。見過不要臉,沒見過這麼無恥厚顏的?他的戲份是誰給的?而且這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怎麼和雲卿一模一樣?
“貌勝潘郎,醉心字畫藏書。自負美貌口味刁鑽難伺候,脾氣太臭愛金銀。不過倒是頗得皇上喜歡。”
梁令玩轉著青花瓷蓋口杯,言簡意賅地總結了一下他聽到的雍親王。
溫明庭麵無表情,問著他是怎麼想的。梁令沒有闡述什麼,隻是丟了一句‘不簡單’便沒有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