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十四和十五兩天,京都都是格外熱鬧,兩天的花燈如晝,又是長街宴。毫無意外地成了闔家團圓、人約黃昏後的好時間。
因著年前的事,還沒用膳許氏就開始反複念叨,讓溫清苑幾人帶雲卿去逛逛。用她的話說,這樣喜慶的日子適合年輕人。
“舅母,我又不是小孩了。今年可就十五了,舅母還但我是小丫頭片子。真是好氣哦。”雲卿嘟囔著嘴,幽怨地吐槽著。
許氏掩嘴笑出聲來,“你還好氣呦,我家卿兒一個人出去得多危險,舅母可不放心。待會兒可別穿得太漂亮哦。”
雲卿機械化地轉頭看向幾位哥哥又看向許氏,許氏才頓了頓補充道:“你們也得偽裝,主要是陪你妹妹散散心,少一根頭發絲你們可就別回來了哦。”
溫清彥和溫清苑石化。
雲卿暗自笑了笑,五哥要陪二哥清毒走不開;素來陪玩專業戶四哥也不在家。
“大哥三哥,你們就勉為其難地舍命陪君子吧。”雲卿語重心長地朝她二人行禮作揖,若有其事的樣子惹得幾人哄笑。
溫清苑也難得一笑地刮了刮雲卿的鼻尖,“哪裏來的君子,分明是小女子。”
“哪有。”
雲卿嘟囔了一句,便更衣準備去逛逛這花燈節。
之前沒有時間和大哥聊聊,不如趁這個機會,幫大哥解開心結吧,雲卿心裏如是打算著,又開始醞釀如何下手。
大門口,溫清苑若有所思地侯著,回頭便見著來人。
看似隨意的倭墮髻,餘下的青絲已然齊腰,簪了一支流蘇簪子並著玉釵。麵紗外麵的杏目,猶如萬千星河,光輝瀲灩。
外披的雪絮絳紗披風,微微露出大紅的衣襟領口,配了素錦團花鶴氅。
也不知在想什麼,眉頭緊皺得像堆放過久的竹簡似地,若不是溫清苑一直注視著她,想必怎麼撞上廊柱的都不知道。
“小丫頭,你想什麼,這麼入神?”溫清苑兩手托住撞在自己胸口的小臉兒,笑著打趣兒。
雲卿撇撇嘴,告訴你我在想怎麼解開你的心結,治好你的抑鬱症,算我輸。一麵在心裏畫著火星文,一麵迅速離開溫清苑的胸膛。
“大哥你想得太多啦,對了,三哥呢?怎麼不見他?”
“孟總兵與他有約,赴約去了。怎麼,不樂意大哥陪你去看花燈?”
溫清苑笑問。
雲卿趕緊搖頭,心裏麵卻在想著,孟世年會帶自家三哥去什麼地方。那孟世年可是流連風月場所的,三哥該不會學壞吧?
八方門前一條街道都是大大小小的花燈攤子,還有賣小零嘴的、麵具、糖葫蘆、泥人兒、猜字謎,甚至還有演小戲的。熙熙攘攘,鑼鼓喧天。
“大哥,我覺得舅母說讓你偽裝的,你就隻穿了一件暗色衣裳。我可不想再被一堆瓜果咋哦?”說不定會全吃完。雲卿腦補。
溫清苑哭笑不得,那還要如何,現在是年節,難道他要穿的驚為天人之類的?
“那你要如何?”
“等等,你過來。”
雲卿一臉壞笑地拉過溫清苑的袖子,走到人少的地方。滿臉奸計得逞的樣子從隨身的荷包裏拿出騾子黛來,得意地晃了晃。
溫清苑嘴角抽搐,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一秒的時間,他成功屈服,沒辦法了隻能撿雲卿大小姐開心地來。
“哈哈。”
“啊,這誰啊。”
雲卿盯著麵前自己的作品,笑得肚子疼,手裏的小銅鏡早被溫清苑奪走了。
知道如花的眉毛嗎?像兩條身體健壯的蚯蚓,果然一眉毀男神,什麼劍眉星目哪裏有一字眉毀顏的?
雲卿深深地被自己的想象力折服,這下顏值降了不下一個檔次,自己就可以安心玩了。
“大哥,這下你可就太有安全感了。走,咱們去那邊猜字謎,拿了所有獎品如何?”
溫清苑此刻想保持沉默,抑或是把頭低進塵埃裏。可是所有的男子形象羞恥心,在聽見那如琴箏悅耳的笑聲時,立刻裂成了碎片。
那樣出自心底的笑意,才是他最在意的東西。
等猜完大半,遇到難題問溫清苑時,雲卿才發現,自家大哥柔情似水地凝視著花燈後的人群。
“大哥,你想去看雜耍?”雲卿放下手裏打開的紙條,試探地問,見他有些困惑不解的樣子才道:“大哥看那邊的眼神,好溫柔哦,都快迷死人了。”
溫清苑抬眸去瞧,這才反應過來雲卿的誤會從何而來,好不尷尬地接著話頭:“那有沒有把你這個小女子迷死呀?”
雲卿故作花癡地拖著腮,冒著愛心眼,“迷死了迷死了呢。”
溫清苑儒雅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小丫頭,你現在竟敢調侃你大哥,真真出息了哦?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