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縣主話,太子殿下求見先生,人已經在客廳裏等著了。”
“太子啊——”雲卿這話拉得冗長,餘光瞥向梁令,幹咳了咳,“就說大冷的天兒先生已經歇下,請他改日再來。”
正午的太陽雖熱,可是穿這麼些許依舊沒有夏天的感覺,雲卿伸手感受著溫暖,又轉頭叫停了紫蘿,讓著拿毯子來給梁令蓋上。
“茶喝完了,學完了。采蘩,咱們回去吃火鍋吧,我都開始餓了已經。”
采蘩對雲卿話裏話外的意思了然於心,莞爾一笑地和雲卿對視了一眼,“姑姑說入了冬您就喜歡吃火鍋,都已經吩咐了隨時備著呢。主子現在就回嗎?”
雲卿輕蒽了一聲,由著她攙了自己起來,朝梁令作揖就要往外走。
一旁的梁令眯著眼睛,從狹長的視角裏凝視著雲卿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
雖然是簡單的清談,但他好像已經明白溫明庭等人如此重視自己學生的原因。 春華秋實,春盛秋衰,自己的這位師弟一直都沒有變,還是老樣子。
福嘉縣主,福嘉……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先生,要不您用完午膳進屋裏歇著吧。外邊冷,地上又涼,輕而易舉就會染上風寒的。”紫蘿抱著毯子怨懟地不肯給他。
梁令微微一笑,“我這個學生還真是貼心,尋了個好丫鬟。罷了,你去我的書房把我的琴取來,還有剛剛你們縣主帶來的酒一並拿來。”
“知道了,先生。奴婢這就去辦。”紅蘿笑著答應地退下。
幽含晚態憐丹桂,盛續春光識紫藤。紫蘿,真是一個好名字。梁令喃喃自語著,丫鬟早已走遠。
曹家。
雲卿才下了馬車,正想著手裏的湯婆子也冷了。抬頭便瞧見曹定遠身邊的隨從阿明,見著她,忙不迭地含笑小跑過來。
“請縣主安。”
“起吧,侍郎大人可好?”雲卿雲淡風輕地問著,一麵攙了采蘩的手便要往吟岫居裏走。
“老爺好著呢,聽說縣主去梁府上學去了,小的在此侯著。”阿明跟在雲卿身後,笑嗬嗬地回話,神態語氣放得極低。
雲卿看在眼裏不出氣,“說吧,我又給侍郎大人他惹什麼麻煩了?且提提,好歹還能編個一二出來。”
聽著雲卿語氣,阿明的臉上有些過意不去,他是知道自家三小姐不受寵也不好惹,偏派了他這樁差事。能如何?
“老爺請您去大廳一趟,說是有關家族的要緊事,請您過去商議,讓小的務必請到,不然就該處罰小的。”
雲卿冷笑一聲,采蘩冷著臉看著他,“你是老爺的心腹,縣主是旁枝兒,哪有為了縣主打您的道理?況且你是死是活,與我家主子何幹?好狗不擋道,請讓開。”
“采蘩姑娘這嘴真利得和什麼似的。是小的唐突了。小的自行處罰就是。”說著阿明自個兒抽著自己耳刮子,采蘩樂得笑開花。
“走吧主子。湯婆子都已經冷了呢。”采蘩笑嘻嘻地朝無奈的雲卿道。
見著她二人要走,被抽得滿頭星星的阿明趕緊提步攔了下來,采蘩以為他又要多費口舌,絲毫不懼地道:“還來?”
“縣主,小的真錯了。三年一選的旨意已經昭告天下,老爺和族長他們商議後決定送您入宮,這才請您過去的。”
阿明分明被逼急了,一點兒也不卡殼兒地把事實說了出來,說完還捂著腮幫子哀嚎。
這不說還好,一說雲卿就有些呆怔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參加選秀,別說進宮。
“主子,這……”
“引我去看看。”雲卿的手心裏有些汗漬,采蘩感覺到了。頓了頓又回頭朝阿明道:“采蘩,拿五兩銀子給阿明,他傷得不輕。”
采蘩驚恐萬狀,手也開始哆嗦起來。二人緩緩往正廳走。
梁府。
“琴聲遍屋裏。書卷滿床頭。雖言夢蝴蝶。定自非莊周。”
琴弦零落,未睜眼隻聞聲,梁令就知道來者何人,微微一笑,繼續完成一曲。
小幾上百花香味的醉花間經過溫煮,酒香四溢,一曲落。
“溫右相來訪,未能遠迎。失禮失禮。”
溫明庭笑了笑,好不尷尬地坐了下來,開口道:“不就借了如雪的麵子把你騙回來而已,你怎麼還較上勁兒了。”
梁令冷笑,“教小丫頭是假,另有他算才是真罷。樂正,我倒是好奇,你下的什麼棋?”
“由文事立致卿相,素來是我的抱負。咱們素來誌不同道也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