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紹均醉意上來,把圍在身邊的女子都推開了。
“真是,裝什麼正經啊!撫雲咱們走吧。”一個女子披帛一甩,打了曹紹均一臉。
人麵獸心的人她見得多了,食色性也,這裏麵多的是儒生,不照樣飲酒作樂,傍柳隨花,偎香倚玉,弄月摶風的。
她金雲最是討厭這樣表裏不一的人,看著曹紹均衣冠楚楚,欲拒還迎的最瞧不上。
話說著,輕哼了一聲,率先出閣,剩下的幾人見著沒趣也陸陸續續走了。
誰願意對著一個酒鬼浪費表情?撫雲歎了口氣,心道,醉成這樣她也算完成任務了。
繼而轉身出去,輕扣了門扉。
曹紹均視若無睹,依舊一杯一杯地倒著酒,很快換成提著酒壺。
一會兒擺弄著方才的樂箏,一會兒呆呆地站著,房間裏的帷幔全都放了下來。
為什麼身邊的人都那麼醜陋?母親是,姝兒是,玉兒是這樣,就是二嬸也殘害了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
他不懂,為什麼他一直視作家人的人,轉眼變成了兩麵三刀,原本他們不是這樣的。
父親不會因為沒有發揮好而對自己灰心,母親不會心胸狹窄容不下福嘉,妹妹應該是單純善良。
現在,所有的都變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所有的都不一樣的?
可是雲卿她分明什麼都沒有做。他想不通,迷惑重重,腦袋卻十分沉重。
酒意朦朧,意識開始不知不覺迷糊起來。
“抓刺客,有刺客。”
一個黑影輕身躍進了大開著的窗戶,身後的官兵舉著火把四處看了。
原本以為他們搜查一會兒便會走的,就聽得:“一隊人守在這裏,另一隊跟我進裏麵。”
說話的是一個一身銀甲的胖子,在窗欞處窺探的人注視著,看來腦子還是很靈光的。
這會子才想起,這間房間十分安靜,安靜得可以聽到風吹簾動的聲音。
外麵五六十個人高舉著火把配刀,以少勝多,有勝算,但勢必會引來騷動。
“咣當——”
正謀劃著,孟世年反倒被一嚇,下意識地以最快的速度尋聲而去。
堂中一張八仙桌上美味佳肴,瑤琴琵琶,神色並茂的刺繡圍屏。
看得孟世年心裏厭惡之色愈重,手裏的匕首不禁握緊了,劍眉下的眸子露出冷冽。
曹家大公子?孟世年在一瞬的恍惚間清醒過來,白瓷描摹的酒壺躺在他腳邊。
曹紹均麵露酡顏,墨發之上是紫玉冠,色若春曉之花,顯然醉得不輕。
大廳,一群人湧進這聲色犬馬的地方,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轉而便是上樓梯的聲音。
孟世年暗道一聲糟糕,低估了這死胖子。思量來思量去,尋個雙全法子才是。
“花行首,本公子可是辦公事,若延誤了,可不是你一個露華台的可以補救地。”
門外,杜興磊笑咪咪地渾身打量著這個傳說中人比花嬌的媚人兒,花玉堂。
孟世年聽著,看著滿堂紅色帷幕,急中生智。
“杜家辦事,我花玉堂區區一介教坊行首要阻攔,何德何能。”花玉堂笑了笑,柔中帶媚,笑的跟隨的一行蝦兵蟹將都酥了。
杜興磊哈哈大笑了起來,臉上肥肉明顯抖動,“算你識趣。”
說罷便要帶人進去,花玉堂素手一伸,一根繡花針從珠白瑩潤的手指中極速插進了門沿上。
“杜家辦事,露華台不敢置喙,但江湖老規矩不能不管,杜公子素是公正,想必定不會壞了規矩眾位說,是吧!”
花玉堂微微一笑看了眼圍過來的眾人,她露華台最不缺的一是美人,二是金錢,三是達官貴人。
杜興磊看了看那枚穿了紅線,入木三分的繡花針,眼神閃爍了一會兒,點頭應是。
“那好,杜公子請進去搜就是。搜到的話,功勞算您的,若搜不到您說的刺客,那麼——”
花玉堂對上杜興磊的眼睛,莞爾一笑,“那麼,杜公子可以選擇留下十指還是雙眼。”
杜興磊二話不說,就帶了眾府衛進去,旁人都議論紛紛。
花玉堂坐在鋪了白狐皮的紅木嵌寶石鏤花寶座上,素手輕套了一隻做工極其精致的金鐲子。
剛剛人還未來時,她就得了消息說有人闖了進來,本想著找出來交給官府。
卻聽得那黑衣人不偏不倚地進了曹紹均的包房,她索性不管,看看這黑衣人係何來曆。
杜家的爪牙一進入,但見著紅綢簾飄,每一處能藏人的地方,桌下,圍屏都不放過。
“爺,床上有人。”一個爪牙興奮地過來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