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
雲卿在吟岫居就聽到非渚說的,清苑高中狀元,而清墨在庭對時瘋魔起來。
一直好好的,突然當著皇帝和朝臣就瘋狂起來,皇帝隻得讓人製服。
所謂關心則亂,這一急匆匆地就要往淮國公府去,不得著要告別長輩。
梨香院裏,大夫人病色明顯,穿了耦合色的衣服更是顯得病容憔悴。
科舉報喜的人都已經拿了金榜到各府邸頒旨去了,與試前的車馬盈門相比,如今完全無法比對。
正堂裏,大房的人都坐全了,韋姨娘和柳姨娘具都坐在最下首沉默著。
曹紹均等人麵色也是十分不好看,連帶著最小的曹若勳也是怯怯的。
“老爺,要不給均兒尋個差事也好,再不行我讓哥哥出麵給說說。”小葉氏咳嗽了一聲。
曹紹均看著他爹十分不悅地神情,“父親,兒子還不想入仕。”
“不入仕做什麼?遊手好閑還是怎的?”曹定遠不得不想著,自己一手教導的兒子,怎麼這麼沒出息了。
學而優則仕,不做官做什麼?學著世家子遊手好閑,逛教坊?
不覺腦洞大開,越想氣越不打一處來,旁的勳貴子弟,誰不想盡辦法地要把腦袋削尖了塞進去。
想到這裏,眼神十分怨恨地看了看小葉氏的方向,順手把桌上的一個汝窯美人觚揮袖砸在了堂中央。
這一動作,眾人都被嚇了一跳。
“老爺夫人,縣主來了。”丫鬟傳完話立即退了下去。
“她來做什麼,添晦氣不是。”小葉氏這一句自言自語,被曹定遠一個眼神過來,立刻收斂了。
雲卿一進來就感覺到了大廳裏尷尬而詭異的氣氛,可是她並不想管這些。
隻是悄悄隱藏了臉上的著急和慍怒顏色。
“大人,我大哥狀元及第,這會子福嘉要回淮國公府,特來知會三娘。”雲卿滿臉春色,和屋子裏的其他人截然不同。
明明主子就是擔心清墨公子,這會卻說是恭賀清苑公子。采蘩撇撇嘴,她家主子是要把氣死人不償命貫穿到底。
曹定遠一聽來氣了,什麼叫回淮國公府?什麼是她大哥?
“曹雲卿,你倒是及時。你不知道哥哥沒有發揮好嗎?”
說著來恭賀,曹若姝隻覺她是來嘲諷的。
“哦?我大哥溫清苑連中三元,廷對第一,侍郎大人應該知道的。”
雲卿直直盯著曹定遠的麵色。
曹定遠從剛才就聽著左一個大人右一個大人的,對上她黑亮的眸子,說不上話來。
雲卿正打算著要不要撤了,他們應該是在開家庭會議呢,可沒自己什麼事。
“親外家遠骨肉,縣主有失偏頗了。”柳姨娘摟著曹紹誠陰陽怪氣地說。
“縣主不過是孝順淮國公罷了,值什麼——”大夫人慘淡一笑,話還沒說完,曹定遠的巴掌就已經招呼到雲卿臉上。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一耳光,沒有防備,頓時隻覺頭上好多星星在運行。
“主子!”
“縣主!”
“三姐!”
驚呼聲此起彼伏,就是曹定遠自己也被嚇著了。
“福嘉告辭。”
雲卿閉眼回神了一會兒,攙著采蘩的手站了起來,攬了攬披帛,向曹定遠行禮道。
她的眼神,全過程都一直注視著曹定遠,看不出一絲情緒。
原本光瑩潤白的臉頰紅腫著,卻沒有一絲不甘和怒氣,看著自己像事看一個陌生不過的人一樣,冷冷冰冰。
曹定遠沒有說話,背對著她站立。
韋姨娘留意著她臉上,一個清晰的手掌印兒,心裏也是難過得很。
曹紹均站起來要說什麼,被曹若姝一個機靈扯著袖子坐了下去。
現在回想起來,雲卿越是覺得曹定遠莫名其妙,這不是便宜爹,分明就是來折磨她的。
上輩子一個不靠譜的爹,這次好不容易得了一個便宜爹,卻處處看她像冤家似的。
她自己都記不得,這是曹定遠第幾次打她了。
采蘩坐在一旁,看雲卿出神,不敢開口,藥膏在手裏輾轉,和采薇采蘋交換著眼神。
快看外麵天氣好好。三人臉上都寫滿了這句話,采蘩伸手去揭帷裳時,一個響雷驚得幾個丫鬟驚叫了起來。
“想下去徒步到莊子上?”
注意到雲卿閉目沉思,臉上少有的嚴肅,幾人都噤了聲,不敢造次。
溫家。
一進門,雲卿並沒有吩咐著拿行李,而是二話不說徑直去了溫清墨的院子。
庭對時,太醫診出溫清墨中了五石散,而且中毒時日太久。右相陳情,免了他殿前失儀之罪,至於科舉最後一輪卻是不能。
而當日,之所以知道溫清墨中毒,是因為他忽然瘋魔地抱著殿裏的熏籠,不顧形象地吸允著裏麵的香氣。
虧了徐立學士在場,一眼瞧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