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藻宮。
即使燈火璀璨,富麗堂皇的宮室稍顯落寞。
“今晚召了誰侍寢?”珠簾一動,杜皇後從簾子後麵緩緩走出。
踩在青如水鏡般的磚麵上,嵌著夜明珠的繡鞋步態端莊,無聲的裙裾翻動。
好一派皇家風範。
“回娘娘,是新進的餘寶林。”
牽夷恭謹地侍立在她身後,垂眉褪著高髻上的的鳳冠。
她素手拿了玉梳極是輕柔地整理著發絲,見皇後閉了眼,又道:“由著今日發生的奇觀,才有了這一出。”
醉蝶之觀這麼稀罕的事,偏她乖覺得很,撿了個現成。
皇後泛動著眼波,伸著消香膩的輕盈臂腕拂上麵頰,“明兒個挑些賞賜,你親自過去罷。”
“是。”牽夷眼波流轉,沒有多說一言,眸子裏閃過惋惜和無奈。
杜皇後看在眼裏,攬過墨發,對著鏡子裏的牽夷,似是自嘲般:“他要來要走,本宮攔得了別人,管不住他的心。”
“奴婢知罪。”
牽夷知自己今日失了分寸了,可,除了祖宗規矩的日子,皇上已經太久沒有進鳳藻宮了。
偏皇後一往情深,對著這世上最無法一心的人,必定是枉負了。
“罷了,讓人這幾日注意著淮國公府的動靜。”杜皇後攢著手裏的的芙蓉暖玉金步搖。
放下張揚,像新婦般眉目柔和地思起往事。
那一年入宮後,自己還是一個為從婕妤升了嬪位的普通宮婦新人。
他說,瑞麟香暖玉芙蓉,畫蠟凝輝到曉紅。暖玉步搖才最是相稱。
若不是外麵的風聲吹動著帷幄,她的思緒隻怕是飄得遠了些。
“她不是在思過麼,不要出了岔子,把般若經給她送去,靜靜心。”
牽夷答應著,攙了她走至赤金鏤空彩繪醺爐前,素手用匙兒撥了些水晶香盒裏的香料進去。
一宿方罷。
這一晃,小半月便過去。眼看著科考的日子臨近;眾位已封王的皇子也都帶了賀禮,從封地回京。
一到年中,事情好像特別多,而重陽節也不遠。
雲卿懶得理那些瑣事,一日裏除了看書吹簫就是研究她等人賺錢大計。
作為退休公務員,溫述之聽了雲卿的話,每日打打太極,逗逗鳥,時不時被皇帝召見進宮遛彎,論論朝政。
但更多時候溫述之都和了稀泥,說一通正確的廢話。
這日,皇宮重元殿。
“餘寶林?”
聽皇後身邊的尚宮跪著說了半會兒,皇帝一時竟想不起來是誰。
“就是福嘉縣主進宮那日,皇上新晉了引蝴蝶的餘采女為寶林。”總管元寶瞥了一眼牽夷,在一旁提醒道。
按例,位份低的後妃或歿或追封,不比奏請皇上的,尋思了半會兒仍不不得解。
皇帝先是一怔,而後麵無表情地看起了奏疏,沉聲道:“傳了朕的旨意,晚膳在皇後宮裏用。”
牽夷尚宮答應著退下了。
“啟奏陛下,淮國公在外等侯傳召。”外麵新提上來的傳旨太監進來通報。
“宣。”皇帝稍斂神色,拳頭不覺緊握。
這一息腦袋裏突然竄出一個嬌俏的影子,眉目如畫。
回想起雲卿說的話,皇帝下意識地深深吐出一口氣,放鬆了拳頭,感覺是比較舒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