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這幾日大伯娘病著,也不讓咱們幾個姐妹去探望,也不知好些沒有?”
“五姑娘真是個傻的,坊間都傳遍了,說夫人要出家呢!”
二姨娘柳氏在下席說著,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曹若姝死死地瞅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話。柳氏這才悻悻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止了笑意。
聽如此說,老夫人挑了眉,轉動著手裏的佛珠子,正欲開口。
便有丫鬟進來通傳,說,大夫人來了。
“妾室也敢枉言正室的是非,難不成把老夫人定的家規當耳旁風不成。”
葉香君早怒了,慍色地剜了柳氏一眼。
不說二房步步逼近,三房虎視眈眈,連個姨娘也放了膽子獻殷勤。
等走至老夫人席前早換了笑意,朝老夫人行禮,說了聲,母親。
看到小葉氏一臉傲色,發髻整齊,知道她有備而來,莫氏偷偷啐了一口,道,果真來了。
“祖母,坊間已經議論母親,連家裏的姨娘也如此。母親心裏可是很苦的,祖母可要為母親做主。不然姝兒不依的。”
曹若姝一臉委屈擔憂樣,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埋頭喝粥的曹若琦。
“五妹素來溫和,你說這嫡庶尊卑是否要如眼下這般混亂?由得妾室欺正?”
曹若琦的情緒,在拿起銀匙喝粥時已然暴露,曹若姝一絲不差地把那縷驚慌收進眼裏。
原以為她會方寸大亂,卻不想曹若琦回應了一眼平靜,朝老夫人巧笑嫣然地道:
“祖母心中自有計較,我們是小輩,禮該不談論長輩才是。也該如大姐,為曹家爭光才是。”
當然,老夫人對於曹若琦這番話十分滿意。不頂嘴長姐,恰到實處地轉移話題。
得體機靈之處大有曹若玉未出閨之風。
曹若姝還想反駁來著,可小葉氏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因為葉香君已然察覺到老夫人不作評論,眼神格外肯定地留意著曹若琦。
再爭論下去,她擔心著她家姝兒就又要被人利用,枉作他人嫁衣了。
曹若姝有些憋屈,一屁股坐在團繡墊子上,悶悶不樂地攪拌著麵前的粥。
老夫人掃了一眼堂中麵色各異的媳婦孫女,不經意想起自己過世的兒媳婦溫氏來。心裏格外感慨。
“後院之事你們三家各自有分寸,著急的幾件不過家裏的哥兒姐兒,科舉的科舉說親的說親。羅媽媽,扶我去瞧瞧玉丫頭。”
“是,老夫人。”羅媽媽站在身後,她瞧見的老夫人麵前的早膳一絲未動。
從分家之後,老夫人再一次亮出自己的立場,不偏不倚,輕鬆撂挑子。
眾人心裏的事都被老太太一語道破,科舉考試和親事無非是三人心坎上的事兒。
莫氏一臉不屑地瞥了眼小葉氏,難得地沒有起口舌之爭。
她知道小葉氏的是假發,但除了讓其下不來台,好像並沒有什麼卵用。
王氏急於尋曹若芙問個究竟,倒也早早退了。
淮國公府,汐霞閣。
“主子,現在京中出了好幾樁趣事談資呢。卻是是咱們府上占了頭版頭條。”
采蘋疾步進來。
瞅了一眼芙蓉塌上正看書的人,伸手拿著盤中的點心,眉飛色舞地說著。
采蘩恰巧打了簾籠從耳室過來,極是不悅地皺了眉,打了她拿著糕點的手。
采蘋嘟著嘴,耀武揚威地把栗子糕塞進嘴裏,看向雲卿道:“主子,你快說說采蘩,連口吃的也不讓。”
“別,毛毛躁躁的,也是你該被她打的,如今我也是不攔的。”雲卿聽著外麵還在飄灑著的雨。
攏了攏身上的開袖衫,覺得有點微冷。“對了,你剛剛說的公案是何意?可是什麼新鮮事兒?”
自說著放下手裏的書,端起采蘩拿來的茶,就著熱熱地呷了一口。
采蘋把整個點心青瓷高盤抱在懷裏,挑釁似地看了采蘩一眼。
自己坐在紅木杌子上,把在坊間聽到的具都說了出來,當然不乏繪聲繪色添油加醋了許多。
原來往常橋下的說書先生,被悅來香的掌櫃請來給客人說書講段子,想來丁掌櫃真是個極有頭腦的人物。
這日京中最大的茶肆人頭攢動,生生坐了個滿席。
每張桌子上都放好了整套的茶具,並著瓜子花生,跑堂肩上搭著灰白的帕子,在人群中遊走,時不時地點頭哈腰。
中間空了地兒隻放了一張黃花梨藤心方杌和一麵陳舊的小鼓。
一個青色長衫,頭戴高帽的中年男子走至中間,頓時呼聲極高。
那說書人不言語坐了下來,一開口就是顆明晃晃的大銀牙。
“且說幾日前名貴雲集的暮荷宴,且不論這聲勢浩大場麵恢宏,就是淮國公府那滿池子的荷花,也是見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