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蘩心裏想著,也仿佛把雲卿當作了自己的妹妹般。
“少爺,奴婢聽了一個土方子,用酒在手心兒擦拭可以生涼。”采蘩拭著汗道。
溫清冠想了想,頷首。
約摸過了三刻鍾,才到了溫府。
溫清冠抱著雲卿回了屋子,吩咐人去告訴了溫述之等人,又使了小廝去叫大夫過來。
暑氣還未全消散,溫府廊子上散著零零碎碎的影子。
“小姐無礙,隻是中暑。現下喝一劑栝蔞桂枝湯發了汗便好。大人寬心就是。”
大夫給雲卿搭了脈,脈反沉遲。隻是底子上的虧空還沒有補回來才昏睡了。
采蘩隻跪在紅木床前,安靜地給雲卿拭了汗。
“爺爺,我不應該帶了卿兒出去。我現在就麵壁去。”溫清冠低首,語氣自責。
管家帶了小廝去熬藥,在偏廳坐著的溫述之和溫清苑具都皺了眉。
“爺爺,這會兒暑氣消了不少,還是先去用膳。等卿兒醒了孫兒讓人去知曉。”
溫清苑一臉平靜,看向溫清冠,搖了搖頭。“清冠,還不去麵壁去。”
溫述之頷首,起身,瞪了溫清冠一眼。
喝完藥至夜深時,雲卿才醒了,喝了一小碗碧粳粥,便又歇下了。
等著雲卿好些,溫清苑和溫二才放了心回屋去了。
翌日,溫述之和溫清苑兩人用了早膳。
“聽說紀太傅也到了廣陵?”溫述之問到。
“是的爺爺。昨晚接到父親的來信是如此。孫兒還想著等回了您,看是否安排住進府裏的。”
溫清苑一絲不苟地回答。
說起父親自結草廬的老師,溫清苑的眼神流露出敬仰。
“他一定拒絕的。”溫述之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那個老頭子隨性慣了,要來自然會來。不需這些俗禮。”
溫清苑先是一愣而後認可地點了點頭。
雲卿此時已喝了藥,想起喝的百花玉髓,丈人說後勁大,竟一點反應也沒有。
采蘩勸不住要撐著身子臨字帖的雲卿,隻在一旁幫著磨墨。臨到“亦足以暢敘幽情”的句子。
溫述之在門口瞧見,形容嬌弱,眼神卻清澈明淨,透著堅毅。“倘要練字,也不急這會兒。也不知愛惜自己。”
抬頭,瞥見溫述之站在門口。
雲卿心裏一下子像被什麼東西填滿一樣,連忙放下筆,邁著步子跑向溫述之的方向。
“外公。”
溫述之伸手抱著雲卿,雲卿緊緊摟著他的腰。
感受到她的歡喜,溫述之的語氣也溫和起來了,“外公這把老骨頭遲早被你給累散架,現在好受些了沒有?”
“好多了外公,是卿兒沒有照顧好自己,讓外公和哥哥跟著擔心了。”
想起采蘩說的,一家人擔心著自己,四哥還受了罰,心裏就難受得緊。
“傻丫頭。來,讓外公看看我的卿兒的字可有長進了。”溫述之刮了刮雲卿鼻尖,由她挽著過書房去。
雲卿笑得燦爛。
“比先前竟好些了。”溫述之翻看著字帖旁的大字,由衷得說。
厚實的大手摸著雲卿的頭,“今日回家得繼續讓芍藥給你仔細調養,身體不好前不許再出門了。”
“好吧,我聽外公的。那四哥是不是可以不用麵壁了?”雲卿可憐兮兮地凝視著溫述之。
“爺爺,冠兒也是無心的。就讓他跟著回京吧,也便宜些。”溫清苑在一旁勸著。
“管家都準備妥當了?”溫述之不答,翻著書案上的書籍,都是雲卿這兩天在看的,細細密密地還寫了另外一種字體,倒像是注釋。
雲卿衝溫清苑努努嘴,大概是覺得可以救溫清冠脫離苦海的。
溫清苑讚賞地溫文而笑,擺著雲卿教的‘點讚’手勢。
被批的溫清冠神情頹廢地跟著隊伍。走了官道,中途怕雲卿吃不消,歇了幾次。
申時,馬車停在了淮國公府邸前,便有小廝牽了去。許氏等人早已在大門前立著了。
眾人換了衣服,又用了膳。許氏又把打點荷花宴的事和溫述之回了,至晚方停。
習了字,又看了會兒書,難以入眠,就這麼靜靜地躺在床上。
輾轉反側了好一會兒,索性爬起來坐著,心裏亂糟糟的,越想越焦灼不安。
套著鞋子,胡亂披了外套,隨意把頭發束在腦後。拿起窗下的燭台,緩緩去偏廳的書房。支起了紗窗,托著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外麵。
夜很靜,漆黑一片,天上的月被雲彩遮得朦朧。
沒有燈火輝煌,沒有月朗星稀,冷意倒是有了。雲卿著實打了一個噴嚏,撇撇嘴。
“誰在外麵?”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雲卿挑了眉,心下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