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縷香味,額前的流蘇步搖墜在眉心,搖搖晃晃,她垂著頭都可以感受到來自不同方向的打量。
“之前膽子不是挺大的嘛,起來回話。”皇帝笑言。
雲卿緩緩站起,抬起頭,眼瞼深垂,不知道皇帝要問什麼。
早知道用個膳還能被提問,她就不該走神認真聽講的。
不,是應該在宴會前就做好功課,麵得丟臉出岔子還語無倫次。
“臣妾瞧著,不像了塵大師看得深入。隻是覺得又一個美人胚子。”
倒是皇後開口先道。
但雲卿聽到了塵二字時,卻瞳孔一縮,之前大哥提過的,華嚴寺的方丈。
正不知何解時,皇帝朗聲笑了起來。
“沒想到,這丫頭竟然也會緊張。了塵大師,怎麼看?”
果然階下,已然站了一個身披袈裟,攘須笑著的和尚,走上前回話。
“薑大人的經法又有精進了,五星連珠,安之,可庇蕭氏紫薇宮庭。”
“賞。”皇帝大手一揮,心情甚好。
皇帝話音落,雲卿才反應過來,原來這杜皇後想要拿自己的命格作文章。
不過聽她外公說起,她在昏迷的時候,還多虧了人了塵方丈日日誦讀佛法。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雲卿腦子裏卻有另外一個名字,稍縱即逝。
“福嘉,今日鎮遠將軍凱旋而歸,這裏麵可是有你的功勞,說說你想要什麼賞賜?”
皇帝微笑著看著站在下方的雲卿,舉止大方,禮節端莊。
雲卿思慮再三,反複回想著皇帝這段話的出處。
同樣的,一幹人等也對皇帝陛下葫蘆裏的藥十分感興趣。
若不是旁邊的一個妃子好奇一問,皇上估計都沒想著把雲卿第一次進宮說的話給公布出來。
“回陛下,臣女不敢領賞。”雲卿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這話讓在場的大部分人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就是皇上也問著理由。
”戰亂得以平息是天時地利人和,而福嘉卻沒能為大梁盡份心力。陛下旨意,臣女領之有愧。”
無功不受祿,是她的原則。
“陛下,臣妾以為若是賞賜,也不必是些金銀之物,得有個新鮮法兒才好。”
瞥見皇上麵色不佳的右席妃子,溫婉地圓著場子。
皇帝不語,臉色不悅
“皇上,臣妾聽說福嘉縣主是左相大人一手教導,不如趁著元宵佳節賦首詩助助興。陛下覺得可好?”
一旁的桃色宮裝極是嫵媚動人的,正是灩妃。
“正是呢,南湘夫人才名遠播,她的女兒想必一定不俗。”另一個妃子應和。
此話一出,有的閨秀又是欣喜若狂躍躍欲試,又是失魂落魄,這是一次難得的表現機會不是?
眾說紛紜,皇帝一時也下不了決定。
許氏遠望著雲卿又呆怔出神的樣子,十分心憂。
正要說什麼,溫清苑衝她搖了搖頭。
想當年,溫如雪和葉香玉並列京中雙姝,而雙姝同嫁寧成世子的美事,可是一時熱搜。
皇帝笑了笑,眼神落在皇後身上,道:“甚好,賦詩助興就這麼著吧。”
這會子,雲卿大腦一片空白,聽到皇帝開了進口,更是退卻不得了。
金口玉言,八成是改變不了的了。
“皇兄,既取個樂子助興,光福嘉一人,又落了枯燥不是。”
雍親王淡淡地道:“沒有才藝也就罷了,可別丟了南湘夫人的名聲才是。”
聽如此,眾人都覺得無可厚非地點了點頭。
隻知溫如雪,而溫如雪之女畢竟從來沒有誰聽說過雲卿的才名。
在屬於溫如雪的時代裏,上至經師儒生,下至黃口小二,誰人不識驚豔才絕的溫家大小姐?
“王爺,您有什麼新鮮法子,說出來聽聽。”灩妃嬌媚著音調,臉上卻不以為意。
“不若,在坐的閨秀抽簽比擬自己最擅之藝,不是更有趣味。皇嫂說,是與不是?”
雍親王滿滿地斟了一杯酒一飲而下,似笑非笑地看著皇後。
許氏聽到雍親王所說,因為緊張而捏皺的帕子也放開來。
麵上貶著雲卿,實則是幫她解圍。
“陛下定吧。”皇後不費吹灰之力把球踢到了皇帝那裏。
但,雍親王脫口而出時,雲卿卻不自覺定了定心,嘴角的笑意明顯如春風蕩漾。
大靠山的眼光,怎麼可能看錯呢?雲卿在心裏會心,等著皇帝的決策。
“這樣文人氣息的法子,也就容澈你想得出來。”皇上笑著朝身後的內監示意。
內監給雍親王斟了酒,他才起身謝恩。
皇帝又看了看皇後身側的宮女,開口道:“這事,牽夷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