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麵不知是誰家的馬車停著,要奴才去看看嗎?”馬夫隔著帷裳向裏詢問。
溫清冠沒有說話,伸手探出向外巡視了一番才道:“別,都到家了。”
隨後便聽得馬夫下了車,把長杌放在地上。
“小丫頭醒醒,到家了。”溫清冠抖動著自己的肩膀。
那樣子看得采蘩憋著笑意不敢出聲。
“卿兒,卿兒,別睡了。”溫清冠揚起嘴角,捏住了雲卿的鼻子。
他就不信這樣還不醒,再睡下去又得著涼了,這會兒溫清冠眉蹙成波浪線了。
“蒽?”雲卿迷離著眼睛,旁邊的采蘩笑意朦朧地,“四哥,到家了嗎?”
“四少爺,大小姐,前麵是焦家的馬車,焦姬已經下車等著了。”
溫清冠正想說什麼的,卻被外間的小廝打斷,隻聳了聳肩,“走吧,別讓人等了。”
雲卿哼哼唧唧了一會兒,盡可能地搜尋關於焦飛鴻的信息。
結果當然是,無。
雲卿扶著采蘩地手下來,便瞧著一團粉紅跑了過來擁著自己。
來不及反應,便聽得耳旁抽抽噎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道:
“雲卿,你還好嗎?生病是不是很難受?你現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你有沒有好好喝藥?”
方才的緊張已經一掃而空 ,雲卿沒有立即接話,隻是含笑著聽她問東問西,輕撫著她的背。
一旁的焦夫人瞧見了雲卿,也忍不住地拿帕子拭著眼角的淚。
說什麼福星呢,沒個母親,父親也不成,小小年紀便走了一遭閻羅殿。
“焦夫人,先裏麵請吧,讓她們敘敘。”溫清冠笑了笑說。
焦夫人有些猶豫,不過轉而便點了點頭,溫和地吩咐一邊立著的丫鬟,說:
“立春,你跟著小姐,別讓她胡鬧,縣主身子虛,早些進去。”
立春笑著應了。
大概是雲卿的沉默反刺激焦飛鴻了,轉眼她便哭了起來。
“我現在很好,可是如果飛鴻小姐再繼續用力擁抱我,估計很快就不好了……”
雲卿話還沒說完,便驚覺肩膀出一陣摩擦。
“我忘帶帕子了,借你的衣服擦擦。”焦飛鴻害羞地笑了笑把雲卿放開。
這會兒,焦飛鴻看著雲卿沒話了,咧嘴笑起來,露出兩個好看酒窩。
焦飛鴻著了粉紅的曲裾,因為哭過眼睛紅紅的,像極了粉紅色的兔子。
雲卿瞧著她的樣子,打心眼兒裏柔軟起來。
“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還是這麼喜歡哭鼻子,讓丫鬟小廝們見了豈不笑話你,拿你玩笑去?”
雲卿嫣然一笑,像大人似的從廣袖裏拿出一方帕子,細細地幫她擦去淚痕。
“走吧,我們進去,可別讓舅母和你娘擔心呢。”雲卿笑著向焦飛鴻伸出了手。
焦飛鴻被雲卿牽著,笑聲想銀鈴兒似地蕩漾開來。
“不知情的還當縣主是我們小姐的姐姐呢。”立春看著兩個小女孩的背影不禁感歎著。
縣主小小年紀就出落地這般漂亮,自家小姐方才那麼不禮貌也沒有追究,真是沒架子呢。
“我們小姐是把焦姬當朋友呢,咱們也趕緊進去吧。”采蘩笑了笑朝立春道。
是夜,外麵的燭火宮燈已然撤下。
丁香色的軟煙羅繡花帳頂,已經被黑暗占據,雲卿第三次睜開了眼睛。
“小姐,怎麼醒了?睡不著嗎?”
柳兒在外間守夜,聽到兩人窸窸窣窣的動靜,輕聲問著。
“柳兒,現在什麼時辰了?”雲卿問。
“亥時一刻,小姐。”柳兒拉了拉被衾,打了一個長長的嗬欠。
也不知道舅母睡了沒有,今兒舅舅和三哥才啟程,不知道過柴桑沒有,水路應該很快吧。
很快一個黑影便貓著身子從寫了汐霞閣三字的院子裏,躡手躡腳左顧右盼地去了另一個院子。
廊上燈火通明,一隊護院才走了過去,上夜的人也已經到了另一邊的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