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半路截殺行不通。”
“難道周將在打算在萬安城內動手?”
“最近京城附近大雨不斷,道路年久失修,泥濘難走,我們的午將軍深夜入京也是情理之中。”
聽到這裏,柳城已經對周榮祿的打算明白八九分了,於是繼續說道:“按照南朝律例,外地將領入京後必須直接入宮,若趕上深夜,陛下已經休息了,便需要與那時當值的守城軍隊一起等候。莫非周將軍已經算好那天是你當值?”
隻聽周榮祿冷笑幾聲,說道:“右指揮使羅毅的夫人這幾天剛巧生產,羅將軍已經請了一個月的假期,打算回家伺候月子,現在隻等兵部的批複了。”
“我竟然還不知道羅將軍喜得貴子,如此人生大事,一個月的假期我們兵部肯定會給的。我這個兵部尚書正好也趁此機會修複下我那壞脾氣的名聲。”
柳城說完之後,與周榮祿一起又冷笑了幾聲。沈風沒有去看屋中兩人此時的樣子,但心中卻分明想到了兩種動物,狼與狽,想來這兩位大人此時應該與他們相差不多。
便就在沈風打算離開之時,卻又聽到柳城說道:“不過周將軍,一位朝廷三品大將軍在萬安城中無端死於非命,此事怕你難逃幹係啊。”
“多謝柳堂官掛念,不過此事我已有了應對之策。我會安排府中刺客化妝成江湖中未明教的教眾,陳平在望京城附近曾有劍山派暗中保護,是誰都會認為他與劍山派關係密切,而未明教與劍山派世代仇敵也是人盡皆知,那麼此次喪心病狂的行動理所應當是一場江湖仇殺。一來我朝拿那些山高皇帝遠、以武犯禁的江湖中人素來沒有什麼好辦法,大多時都睜一眼閉一眼就過去了;二來張輔宰一向最是厭惡這些武人,既然陳平是他們殺的,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我這點護衛不周的罪過就顯得微不足道了;三來這種刺激傳奇最為百姓津津樂道,絕對能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讓陳平之死不至於犯了眾怒,朝廷處置起來便十分有餘地了;最後,倘若他們真想借此機會給我安個罪名好殺了我,東南十萬鐵騎怕也不答應。”
“既然周將軍運籌帷幄、成竹在胸,我也就不杞人憂天了,一切均聽將軍安排便是。”
“如此的話我便告辭了,柳堂官留步。”
“周將軍慢走不送。”
沈風聽二人對話已畢,便也不敢耽誤,轉身離去,瞬間消失在夜色當中。
但就在沈風走後沒多久,柳城的書房中卻又來了一人。此人是柳宅的管家,自由便跟隨在柳城身邊,至今已有幾十年,最得其信任。見此人來到之後,柳城卻說道:“這周匹夫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還妄想一箭雙雕?隻怕最後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是你自己啊。”
管家貌似沒懂柳城所言何意,於是問道:“老爺何出此言?”
“他周榮祿想殺陳平是真,不過陳平隻是張昭政用來分我兵部權利的一枚棋子,也沒有擋了他的道,他何苦如此殷勤謀劃幫我?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隻怕他殺了陳平之後並非要嫁禍給那個什麼江湖的未明教,嫁禍給我豈不是更加順理成章?到那時朝廷損失了一個能與他在沙場上一決雌雄的少年將軍,我們長平王損失了一位兵部尚書,漁翁得利的還不是他們泰安王?甚至他們還有可能想借此事奪得兵部尚書之位。”
“老爺,朝野上下誰不知道這兵部尚書早就被張昭政內定為劉文傑了?怎麼輪也輪不到他周榮祿啊?”
柳城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我也沒想明白,隻不過我覺得他們所謀者甚大。我得趕快寫信給長平王,告知此事,讓王爺早作打算。”
就在柳城提筆給長平王李之年寫信之時,坐在馬車上的周榮祿也沒閑著,也在寫信,但卻並沒有給泰安王李之乾寫信,而是寫給當今的兵部侍郎劉文傑的。
隻見信中寫道:“師弟,柳城之才與你相差深遠,也難當一部尚書的大任,如今他已離免職不遠,正值此多事之秋,以師弟你之大才,理應該能者多勞,這兵部尚書之位萬萬不可推辭。還望師弟繼任之後牢記師父多年教導,不負師恩。”
沈風當然不知道,也不關心柳城與周榮祿表麵上精誠合作,背地裏卻各懷鬼胎的種種陰險齷齪,他也無需分辨其中的真真假假,因為他們兩個要殺陳平肯定是真的。想到這裏,沈風便直奔京西的般若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