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市長聽著不由的好笑:“行了行了,我在辦公室裏就成天聽人抱怨這抱怨那,好不容易出來換個心情還偏遇上你這麼個人精,得了便宜還賣乖。”項安抿嘴偷偷一笑,我看在眼裏不由覺得蘇瑾南活該,項安發現我在看他,立即將偷笑的歡愉轉為一本正經的咳嗽。
“這些話我也就是跟您說,別人想聽我還不想說嘞。”蘇瑾南說的好像聽他抱怨都是無上的榮幸,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生來就沒臉的。
四個人默默站在山頂上吹風,八隻眼睛全都盯著天上的風箏,它的一顰一笑我們都盡收眼底,它居高臨下的俯視我們又是何種心情?葛市長忽然開口問道:“現在正熱的這個工程你有興趣嗎?”
“算了吧,人人都摩拳擦掌的事情我不感興趣。”蘇瑾南說著把手頭的線收了收。葛市長略一挑眉說:“這可不是你的風格。”蘇瑾南輕笑幾聲:“風格這事經常換換也不錯。”
“如果你競標的話他們那些不入流的公司還不乖乖撤退。”我聽著怎麼覺得葛市長有心想便宜蘇瑾南,可是蘇瑾南偏偏不領情,他把剛才收的線有放出去好長一截,好整以暇的說:“這就好比一個蘿卜一個坑,該得什麼那是命,再說了,我就一個肚子,吃不了那麼多。不過我倒是對人工湖的周邊設施工程比較感興趣。”
“那個搞不好就是個隻賠不賺的無底洞。”葛市長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驚訝,指著山下一個還在施工的大土坑。蘇瑾南騰出功夫看了一眼,十足沉穩的口氣說:“錢是賺不完的,有時候鬆一鬆反而更好。”說著就見風箏在線軸那裏斷了,我們靜靜看著它越飛越遠,然後在空中盤旋打了幾個圈,一頭栽在山下的樹林裏,再也看不見了。
“就這麼沒了?”我緩過神來傻傻的問了句,蘇瑾南忽然握住我的手,對著葛市長賠笑說:“沒辦法,我今天要是不給她把風箏撿回來她非踹了我不可。”葛市長看看我,我現在八成被打上‘紅顏禍水’的標簽了,隻好無奈的笑笑,跟這些人麵前還是少說話的好,總覺得他們話裏有話,我聽都聽不懂,還指望插嘴不成。
“行,去吧,我老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是看不懂,就不耽誤你們二人世界了。”葛市長臨了還調笑一番,蘇瑾南卻說:“別呀,您別把自己說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這樣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壓力多大啊。”葛市長輕拍蘇瑾南的肩膀:“臭小子,趕緊去吧,記得幫我給你家裏人問好。”項安點頭說到:“蘇少慢走。”蘇瑾南輕頷下首,算是見禮了。
剛一上車我就板著臉說:“把你手給我看看。”他挑挑眉:“發現了?”我不管他什麼態度,掰開他剛才牽我的手,一條紅紅的線痕,觸目驚心。“你現在是越來越不好騙了。”他假裝失敗的口吻,我說:“那你別騙我不就好了嗎,再說這些還不是跟你學的,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就是那大硯台,再純潔的毛筆上你那打個圈出來沒烏七八糟就不錯了。”他一時沒忍住笑出聲來:“這是不是說明我對你好挺有影響力的?”我深吸口氣:“是!”
“帶你下山吃大餐去。”他又自我膨脹了,我隻好說:“我要吃最好最貴的,你別想這麼容易就打發我。”
樹蔭投在擋風玻璃上,一片片身影來了又去,像人生的一段段奇遇,總是沒來由的發生了,然後順延下去,最後再劃過你的生命,不著痕跡。
一輛黑色的轎車正要上山,和我們擦肩而過,半開的車窗裏一抹豔麗的身影匆匆閃過,匆匆,太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