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末年,烽火連天,隨處可見軍隊鐵騎策馬揚鞭,行走之處,隻留下哀聲遍野以及馬蹄踏鐵揚起的塵土。
這個年代注定是不安分的,縱使你心賈天下,縱使你武藝高強,仿佛在大陰謀家及天下大勢之前,都是蒼白無力的。
天南離人斷崖,相傳這兒曾是天下男女定情之處,奈何又是天下大亂的場麵,所謂定情終生,在戰與火的麵前,宛如狂風暴雨一艘小船,不堪一擊。
天邊雲燒似火,穹頂之下的離人斷崖,籠罩在巨大的火紅色陰影之下,顯得詭異又安靜。
“蓋聶,你還要逃到哪?”
山道上,一座大馬車裏傳來聲音。裏麵坐的是當朝權臣,林梧忠。
“逃無可逃了,還不快快投降。”
“蓋聶,天下大勢已去,何必賠上性命?秦王已諾,若回頭,不計前嫌。”
“天下第一劍客落得如此下場,到現在還在堅持自己所想,實在太愚蠢。”
崖下眾人議論紛紛,卻都攥緊了手中的武器,隨時準備下一次進攻。
與山下眾人相比,山崖上的身影顯得孤單蕭瑟,一席白衣也已血花點點。負劍而立,精致的臉上透漏出輕佻的笑容,唯有眸子透露出孤傲和冷漠。他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舉起了手中的劍。
因為他是蓋聶。
天下第一劍客蓋聶。
劍聖。蓋聶。
崖下桃花深處傳來一道歎息,走出一道人影。全身籠罩在黑袍之中。隻是手邊寒光明亮。
“竟然是斷指!”
“怪不得蓋聶南逃三千裏始終得見蹤跡,原來是斷指在追。”
“斷指眼下,能難逃三千裏,蓋聶也無愧天下第一劍客之名。”
“蓋聶威名遠揚,何止斷指一名高手在追殺呢?很多大人物都在追殺蓋聶的行列之中,據說西荒之王與白神將也來了。”
“怪不得咱們這些小人物也能得到蓋聶的蹤跡,看來朝廷真的是被蓋聶殺怕了啊。”
山崖上,蓋聶並不意外斷指的到來,他了解他,他更了解他。
崖頂風吹過,似把雲吹散,想把天吹清,奈何濁及深,想晴空萬裏,更談何容易?
“阿斷兒,你當真要成為那人身邊的一條走狗嗎?”蓋聶含笑開口,滿眼疲憊。
斷指默立許久,黑袍籠罩,看不到他的情緒。
“先生,為了天下大勢。”
斷指靜默沙啞的聲音緩緩傳出。
蓋聶笑了笑,沒有說話,看了他半晌,搖了搖頭。
“阿斷兒,出劍吧。”
清冷的話語已不帶一絲情緒。
“先生,您歸隱吧...”
斷指波瀾不驚的話語逐漸顫抖。拿劍的手似不穩。
蓋聶搖了搖頭,精致的臉上沒有了一絲表情。
“出招吧。”
“為師最後為你上一課。”
“從此,割袍斷義,你我恩斷義絕。”
在場眾人大驚,如若傳至市井,則天下大驚。
因為誰都不會想到,天下第一刺客竟師出蓋聶。
為何此刻拔刀相向,更使眾人無法想到。
天地寂靜,落針可聽。
但任誰人都看得出,此刻的蓋聶已經油燈枯盡,怎會是斷指的對手。
斷指身影顫抖,當年的畫麵似景在他腦海中掀過。
“先生,你為什麼收留我。”
“先生,我學不會。”
“先生,我以後要做天下最厲害的人,然後輪到我保護你。”
“先生?先生!”
回憶中的先生總是溫文爾雅,嘴角永遠含笑。
誰曾見過先生如今這副憔悴模樣?
無人見過。
天下人無人見過。
斷指抬起頭,擲劍於地。
嘴角似乎有淚。
“先生...”
“您走吧...”
“不要再回來...永遠不要再回來...”
崖下原本嘈雜的聲音突然一片沉靜。靜謐的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大馬車裏的人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大喊大叫。
為了殺蓋聶,他已經策劃了太長時間,眼看計劃要破產,怎能不急?
“我命令你們,現在就把蓋聶小賊給我殺了!”
“你們敢違抗聖旨??”
“誰敢違抗聖旨?我要把你們全部處死!”
林梧忠的聲音在斷崖回聲不斷。除此之外卻沒有一絲動靜。
所有人都是來殺蓋聶的。
此刻卻無人敢出言反對。就連凶名赫赫的白神將和殺人如麻的西荒之王也沒有。
因為他是斷指。
天下第一刺客。
天下第一人。
人世間,最強大的人。
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