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魚並沒有在醫院待多久。

出了醫院隨便走進一家餐館點了兩個菜。

吃的時候,隔壁桌來了對年輕的小情侶,大概是鬧矛盾了,那女孩全程嘟著個嘴,男孩在一旁好聲好氣地哄著,低三下四的樣子。

沈沉魚微微側目,安靜地瞧著。

那男孩意識到她在看,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沈沉魚笑了下,轉開目光。

多美好的年紀,多單純的感情。

其實她自己年紀也不大,今年才二十三歲,可能是經曆過生死的緣故,她總覺得自己早就沒有了這個年紀該有的鮮活與朝氣。

吃完飯,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

她的車在車禍中壞了,隻能打車回家。

給她開門的傭人一見到她,就大呼小叫開來:“大小姐你終於回來了,你不知道昨晚你沒回家,夫人都快急瘋了!”又轉頭衝別墅裏扯著嗓子大喊:“大小姐回來啦!”

沈沉魚在一眾傭人的注目禮中走進洋樓門。

穿過玄關走進客廳,她愣了一下,客廳氣氛有些嚴肅,又有些古怪。

環視一圈,沈家的人幾乎都在。

沈家是鍾鳴鼎食之家,根係龐大,除了沈沉魚一家這條主脈,旁係的人口很廣大。

沈沉魚的祖父祖母去世的早,現在家族裏輩分最大的,當屬她的二叔公。

二叔公精神矍鑠,端坐在主位,兩邊依次按輩分排開,這陣勢,很大。

沈沉魚不動聲色打量眾人,最後目光定在站在二叔公正對麵的沈落雁的身上。

沈落雁垂著頭,臉色發白。

沈鈺在一旁抽抽搭搭地抹眼淚,看見沈沉魚走進來,她的眼底閃過一抹狠色,稍縱即逝,快得沒有人發現。

朝沈沉魚走了兩步,她說:“小魚,你姐姐不是故意要破壞你的訂婚的,她……她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看那天冷陌琰說那話,他壓根沒拿你當回事,你要真嫁過去,肯定也沒什麼好臉色看,你姐姐那是在幫你。”

“你快跟你二叔公說,別讓他將你姐姐從族譜中除名,你姐姐她真的不是要害你。”

沈沉魚明白了。

怕是那天訂婚現場發生的事,果真是沈落雁做的,現在被查出來了。

她看向沈錚,這事,是父親在幫她吧。

從族譜中除名?

沈沉魚的爺爺還在世時,沈鈺可是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讓她爺爺同意將沈落雁的名字寫進族譜,進了族譜,才算是沈家的人。

這要是除了名,傳出去,沈落雁在京城就真的別想好了。

三年前訂婚當日被捉奸在床,雖然幾乎弄得她身敗名裂,但是畢竟有‘沈’之一字罩在她頭頂,頂多被人背地裏嚼嚼舌根,當麵是不敢怎麼樣的。

但要是沒了‘沈’字在她頭上罩著,她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沈沉魚垂下眼睫,安靜地走到二叔公跟前,按著輩分高低一一給長輩問了好,然後退到高雅芝身邊,安靜地站著。

她的直接無視,讓沈鈺心裏冒出熊熊怒火。

但沈鈺不敢當眾表現出來,忍了又忍,才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小魚,姑姑說的話你聽明白了吧?你表姐真的不是想要害你。”

沈沉魚低眉順眼,一副聽話好孩子的模樣說:“這裏有二叔公,還有各位叔叔伯伯,有什麼事情二叔公與叔叔伯伯們做主就是了,我作為晚輩,哪有反駁長輩決定的道理?”

這話,不但堵了沈鈺的請求,還無形地抬高了二叔公與各位叔叔伯伯的地位。

二叔公因為出生分支,在沈家其實也沒多大權力,被沈沉魚這一抬舉,自信心一下子爆棚,本就矍鑠的眼睛更加炯炯發亮。

他直了直腰杆,壓著嗓子,低沉的聲音帶了幾分威嚴。

“事情就這麼定了,沈落雁本就是外姓人,對家族不但沒有貢獻,反而橫加破壞,今天就將她的名字從沈氏族譜中劃去,往後嚴禁沈落雁以京城沈家千金自居。”

一錘定音,除了沈鈺,沒有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