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希憧憬著美好的前景,不由得微微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起來。
一大清早的,楊初心看見韓希坐在自己的床上,露出這個發癡的笑容,竟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放下臉盆,也不搭理他,徑自出了房,出去張羅無味樓開張。
然而接下來的一整天,韓希像隻兔子一樣不斷地在楊初心眼前蹦躂,差點讓他心力交瘁。
韓希在二樓獨霸了一個臨窗的位置,每次點的東西都不多,但都繁瑣,每樣動一點,又換下去,再上新的,總之就是磨人,並且別的小二都不要,就指名楊初心。楊初心若來時,就笑得春花燦爛春風滿麵,楊初心若是不理他了,就愁雲慘淡哀怨至極,氣場哀傷到沒人敢靠近。
掌櫃即便再忙碌,也發覺了韓希和楊初心之間的異常,便悄悄地問楊初心,“那韓公子敢是失心瘋了嗎?又愁又笑的?”
楊初心失笑,“沒那回事。”
掌櫃卻不以為然,“我原以為韓公子已經離開築月城,沒想到又去而複返,肯定是有什麼事情。況且這次回來,見他倒不像往常那般肆意瀟灑,說不定有什麼難言之隱。隻是人家私事,我們也不好打聽,實在叫人憂心。話說回來,他為什麼老看你?”
楊初心若無其事道:“我並不知情。”
“韓公子在這裏住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麼親友來找他,就是與你比別個親厚些,怎地我才一問你,就什麼也不知?”掌櫃有些不滿,“韓公子性子雖然急躁些,也不是那起勢利小人,身份非富即貴,便是有心與你結交,也是你的福氣,如何總是推三阻四?你雖年輕,但是也要為自己的將來籌劃籌劃,難不成還真的要在我這個小地方窩囊一輩子不成?”
楊初心才不過答了兩句話,又惹來掌櫃的這一番嘮叨,麵上訕訕的,卻暗想道,掌櫃要是知道韓希打的什麼主意,不知還會不會勸他與人親近。
掌櫃又道:“據我冷眼看來,韓公子麵上雖然驕傲些,倒是個心熱的,對你也算是好的了。你呢,卻是個麵熱心冷,好不叫人灰心。”
楊初心笑道:“哪裏話,我也不曾虧待他。”
掌櫃睨他一眼,用鼻孔哼了一聲,“也不曾真心待他就是了。”
楊初心沒趣兒地摸了摸鼻子,轉身又去了廚房。謝大廚一進來,忙將早就備好的罐湯遞了過去,笑道:“這是罐燜魚唇,才剛做好的,讓韓公子趁鮮吃著。還有這天香鮑魚和山雞絲燕窩,也一並端了去。”
楊初心皺眉望著那些東西,“這會把人補死吧?”雖然那人是消瘦了些,但也用不著這樣一氣亂補吧?
“呸呸呸,你小子就會信口胡說!我還能害了他不成?”謝大廚板了臉,“就是一些家常補品,也不是什麼太過珍稀厲害的東西,補補元氣罷了。”
楊初心不由調笑道:“謝大廚那麼關心那韓公子?莫不是你兒子?”
謝大廚繃不住笑了,“我要是能生的出這麼出眾的兒子,定是上輩子燒了高香了!”說著揮了揮不知道什麼時候抓在手裏的鍋鏟,假斥道:“還不快去,淨躲懶!”
楊初心無奈地端了托盤出來,上了樓,就見望眼欲穿的韓希眼神似乎瞬間亮了起來,原先還十分哀怨的表情變得明朗,“你來了!”
楊初心點點頭,把謝大廚給的東西一一擺上桌子,又端出一碟拚的翠玉豆糕和鴛鴦卷,也不告訴他這是自己給他挑的,隻道了聲“慢用”,便要轉身離去。
韓希忙拉住了他,眼巴巴地望著楊初心的麵龐,“陪我說說話唄。”
楊初心望了眼那抓著他手臂的幾根白玉似的的手指,無奈地歎氣,“韓公子何苦學那小女兒家的情態,黏黏糊糊的?我現下很忙的。”
韓希頓時焉了,如同一隻被拋棄的小狗兒,一雙眼眸水汪汪的,可憐無比。
楊初心雖說了那樣的話,但見韓希真的無精打采了,便不由得軟了心腸,隻得道:“我晚上得閑,陪你喝酒。”
“真的?”韓希的手指順著楊初心的小臂向下滑,在他的手掌重重捏了一下,而後鬆開了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楊初心,你要再食言,我可就再也不能相信你了。”
楊初心聽著韓希如孩童般幼稚的言論,不由搖頭暗笑,一顆心卻軟軟地塌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