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相授受(2 / 2)

淩煙揚聲道:“讓她去。”

如則不再多問,放下手中的盤子,給淩煙遞了杯茶。

“少爺。”她又遞給房喬,轉而問濡真:“二小姐,可要食用些瓜果?”

盧濡真半晌才張口生硬地回答:“不用。”

淩煙右手傷的厲害,便用左手端了茶喝了,放下杯子,道:“不是所有的男女相處都是私相授受,這個詞慎用。你有沒有了解到具體情形就下這樣的定論?再說了,房世兄的為人你難道不清楚?還是說——你在懷疑我的為人?”

反將了她一軍。盧濡真暗地裏銀牙咬碎。是啊,就是懷疑你的為人,甚至懷疑你的來曆!

“姐姐這話說的好生沒有道理。”盧濡真道,“我隻問姐姐,男師不授女徒的道理你不知道嗎?姐姐回答了我這個問題,再言其他。”

淩煙欣賞她的邏輯清晰,於是明明白白地回答她:“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房世兄來教我射箭,是經過父親首肯的。”

什麼?爹爹那個老古董居然會答應!難怪不怕自己去讓采翎把爹爹叫來。

可這又怎麼樣?一定是父親相信房師兄,可她呢?她在做什麼?借射箭之名,與男子毫無界限地親近。

“你不用拿爹爹壓我”,盧濡真道,“射箭是一回事,手拉手又是另一回事,等爹爹來了,看他怎麼說。”

“濡真!”房喬真的生了氣。

一件算不上事的事,你非要把它鬧大。淩煙想,好,那就看看盧太傅會怎麼說。

“怎麼回事?”盧應昆沉聲問道。

望著父親嚴厲的臉色,盧濡真心頭一顫,但她還是大膽地接了話:“他們借射箭之名無視男女大防,簡直有辱門風。”

盧應昆當初就覺得房喬進府有些不妥。但為了讓淩煙高興,房喬又是自己的學生,他對他的人品一向最為清楚,也就點了頭應允了。沒想到今日竟鬧出這樣的誤會來。

聞言他立即喝斥了女兒,私相授受的罪名是不能亂安的。傳出去,對房喬和從意兩個人都不利,尤其是從意,女兒家的清譽禁不起半點損傷。所以不管事實如何,他都不能再讓事態擴大化。

盧濡真委屈極了。

明明做錯事的人不是她,卻一個兩個都偏幫盧從意。

“事情究竟是什麼情況?”盧應昆溫聲問他二人。

房喬便把情況說明了一下。

盧應昆在心底鬆了一口氣,然後道:“以後要注意些——”

盧濡真道:“爹爹,你常說,‘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既然與禮不合,就不應該再繼續縱容這種事情。”

見女兒侃侃道來,一口一個“仁義禮義信”,盧應昆頗感欣慰,但他不能不顧忌從意的感受。但顯然是同意女兒的看法,他道:“從意,要麼從明日起,我再給你另尋一位師傅……”

“不”,淩煙搖頭,“習武我肯定遲早要另尋一位師父來。但射箭——女兒還是要跟房世兄學。”

“你!”盧濡真臉漲得通紅,沒想到她能拒絕得這麼理直氣壯。

“既然您相信我和房世兄不會做那有違禮義的事,為什麼不可以等我和世兄學完‘連珠箭’呢?”

房喬的騎射功夫是房老爺專門尋了武藝高手來傳授的,這一點盧應昆是知道的,眼下見淩煙言之有物,他也確實相信她是真心想要學好射箭的。

房喬的想法與淩煙是一樣的。

如果此時中斷教學,就做實了誤會,好似他們真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心虛似的。但老師的話他自然也要考慮在內,於是便道:“師父教徒弟,總要留一手。‘連珠箭’這種壓身武藝都教給了你,別的可是想教也教不成了。”

盧應昆大笑,撫須道:“喬鬆,為師教你可是不遺餘力的啊。”

“不見得罷。不然就是學生資質愚鈍”,房喬笑意晏晏,如同清風朗月,“我連老師的一半還未學到呢。”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包括盧濡真,她嗔道:“房師兄真的拍的一手好馬屁。”

“胡說八道!”盧應昆喝斥道,語氣裏卻有止不住的笑意。

淩煙見他輕輕鬆鬆幾句話,便使得局麵變得融洽而輕鬆,頓覺房喬為人處事其實比自己周詳得多,不禁露出真誠的笑意來。

恰巧房喬目光巡過來,與自己對視。這一次,淩煙沒有避開眼神,仍然維持著嘴角的微笑。

房喬仿佛受到了感染,唇角也不禁翹得越來越高。

他想著,自己應該再放慢教授的進程,這樣的話如此動人的笑顏才能看得更久一些。

淩煙不知道,自己正在不知不覺中卸下心防——對於這個無論何時都懂自己支持自己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