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殺手(1 / 2)

日子悠悠過去月餘。

淩煙養的小雞以驚人的速度成長,每天都被雞鳴聲喚醒,起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撒一把稻穀喂食。

一開始,獨孤安和飛飛都討厭這個雞舍和雞舍裏的雞。可因為淩煙打掃得勤快,又經常有以雞為原材料做的美食出現在飯桌上,漸漸的,獨孤安也接受和習慣了這一點。隻剩下飛飛對雞舍充滿嫌棄之意。每每都要乘淩煙不注意,朝雞舍眾成員投以石塊,形狀大小不等,雖然殺傷力不大,但總會引起雞群一陣騷亂。每當此時,飛飛就小人得誌地拍手大笑不止。

淩煙目前這副句麗公主的身軀正是成長最快之時,眼看著又高出小獨孤安一截。好在前幾天又去集市置辦了一次衣物。

男孩子晚長,但是一旦長起個子來,也是速度驚人。淩煙如此一想,決定動手為他做一件大一點的棉夾衣,留待獨孤安冬天穿。

淩煙很感激獨孤安。從開始收容她,不過是看在他們本有些淵源的份上。自己說過等風頭一過,就會自行離開。可能是在這裏的日子太閑逸,以至於她都想在桃源中度過此生。不去想外麵的人和事。

因為一離開這裏,她就必須麵對未知的凶厄,或是迅速找到依靠。就算她在房喬的幫助下,得以順利與盧太傅重逢,那又如何?盧太傅往日是高從意的太傅,今生是盧從意的義父,盡管值得將安危托付,卻已然失了自己。離了這裏,她就不再是淩煙。

淩煙後來想,之所以萬分懷念在茅舍隱居的種種,或許正是因為她能夠做自己的自在。

可茅舍縱使在山野之中,卻也無法避過塵囂。她終是不能在此居終老。

在她並不知曉的情況下,一隻白鴿的到來打破了茅舍的寧靜美好。

翌日醒來,獨孤安不見了。

淩煙依舊做了飯,等獨孤安一起用。她本以為他像往常一樣練功去了,可等到旭日高升,也沒有等到他回來。

她有些疑惑,同時也隱隱有些不安。

是因為自己前幾日提及房喬和義父相識之故,前往長安城向房府遞消息去了?

淩煙思及自己在此已叨擾多日,便越想越覺得可能是這樣。

可是,獨孤安完全可以帶上她一起。就算怕被人盯上不好脫身,決意獨自前往,也完全可以留書說明一下。並無隻言片語,便留下她離開了。

淩煙是知道獨孤安性子的,雖心存理解,卻仍止不住有些傷心失望。

她本以為,兩人相處這麼久,獨孤安多少對她會有些信賴的。

淩煙食不甘味,草草結束了用膳。

收拾碗筷間,猴子飛飛一蹦一跳地回來了。

淩煙眼前一亮,忙招手讓它過來。

飛飛忙討好地將懷裏的果子奉到她麵前。淩煙愛憐地摸摸它的頭,自言自語道:“還以為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走了。原本他連你也沒帶。你說這人是不是匹小狼?對,就是小狼崽子。跟誰都不親不熟。你們認識多久了?嗯,總比跟我認識的久,說走就走,都不跟你打個招呼。”

淩煙絮絮叨叨地說了這一堆,才發現自己有些傻氣。擱從前,自己又怎麼會如此?

看來,自己終究是個怕寂寞的現代人。

也不禁意識到,人與人之間的陪伴是多麼重要。盡管獨孤安話少,可這些日子以來,兩人毗鄰為伴,才得以令日子清靜而不孤苦,閑適且不寂寥。換個角度想,獨孤安自其師過世之後,就一直與飛飛為伴。一個孩子的成長過程中,缺少人的關愛與陪伴,是件何其感傷的事!

這麼一想,淩煙半點怨怪之意都沒有了。隻希望自己能夠給予獨孤安一些俗世溫情的感受,在他們為數不多的相處時日裏。

淩煙料想獨孤安今日定是無法趕回了。要知道,當初她隨獨孤安到達此處,在不眠不休的情況下,可是用了近一天一夜的時間。

吃過午飯,她坐在屋舍準備幫獨孤安製夾衣。

在翠屏樓生活的那些年,最早的時候是穿樓裏姑娘們穿剩的衣裙,由碧珠幫著改小,後來王媽媽給她配了霜紅做使喚丫頭,以及每月給一兩銀子零花,這才得以去外麵買來布匹或成衣。當然,買回來的布匹還是由碧珠幫她製出衣裙來。她最多由碧珠從旁指點試著做過幾件貼身小衣。之所以花了心思去學,還是為了能夠做出自己合意的現代型內衣來。

所以,剛來時買的那匹三梭布,直到前幾天才做成了中衣穿上了身。夾衣雖然麻煩,可碧珠做的時候,她在旁幫著遞裏棉,倒是看了許多次的製衣步驟。想來多花些時間,是能夠製成的。

隻是,不知道獨孤安此去回來,她還能夠在此待多久,不如,先做件單衣送他?此念一起,淩煙越發覺得可行——和夾衣一樣,做的大一些,這樣他也可以穿得久一點。

淩煙起身去抱來布匹,質地精良的細絹布,吸汗透氣。獨孤安又是練武之人,用來做裏衣最好不過了。打定了主意,淩煙便開始動手裁剪縫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