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 前緣夢溯枉凝眉十八(2 / 2)

殊兒抬眸微顫,一縷晚風撩撥的她愈顯身姿楚楚曳曳:“哥哥這個故事,是從何而來的呢?”她終於重新開言,看著競風眉目盈盈的一笑。

這微一莞爾很是舒心,競風莫名繁重的心念被殊兒這一笑而做弄的複又舒緩了去:“我夢到的,你信麼?”他亦笑起來,微微的,口吻清淺、麵目和煦。

“信。”殊兒沒有猶豫,很自然的垂眸複道,“我還知道你避開了一點沒同我講。”複又抬起,重以目色笑看著同樣看向自己的競風,“就是在令月公主與顏駙馬的新婚當夜,那位性情的駙馬在離開公主房間之後,並不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而是去逛了青樓找了女人,後大半夜才回去。”

這一件聽來無稽的事兒被殊兒講的風輕雲淡,又因這漫不經心的隨意而顯出些許亦幻亦真的別樣情緒。

看似沒有殺傷力的話,卻使競風臉上登地就一陣發燙!

殊兒說的沒錯,他確實是省略了這一段沒有講出來,因為這誠是很不光彩的一段!

那夜新婚之喜,墨宇礙於令月金枝玉葉的公主身份,其實並不太敢在這一位公主身上盡情發泄自己男人的本欲。偏偏他又飲了酒,且還飲了很多杯酒……又正是那般的心境,一時急需尋找發泄的當口。

如是如是,委實就……

競風麵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很是顏色複雜,眉目也跟著忽舒忽緊十分窘迫。不單單是因了殊兒知道了他故意隱瞞的真相,還因殊兒一位世家閨秀居然……居然說出這等的話且毫不避諱,這叫競風一時有些意外與不知所措。

瞧著他那副絲毫沒有出乎自己意料的窘樣,殊兒兀地一個沒忍住的“噗嗤”笑開。

這無征兆的笑撩撥的競風麵上愈發掛不住,偏生他堂堂一位兄長的威嚴在三妹麵前從來擺不出來!心慌間忙尋了前話把這風頭岔開:“三妹,那你是如何得知後來的故事的?”這是他的疑問,真心的。

他同殊兒講出的這個故事,尚還沒有再同任何人講過,且也是初次對殊兒講。但費解的是,殊兒中途將他打斷,反由她親自講出了令月的部分……這倒也不算什麼,更加詭異的是殊兒所講同競風意欲講出的後續情節,簡直就是如出一轍,好似二人是在同一處、同一典籍之上看到,爾後照本宣科的齊齊說道起來一般!

“因為我的夢裏也如是。”殊兒輕飄飄的一句。

競風在這費解的當口裏冷不丁聽了殊兒這一句,又是一驚,即而好奇氤氳:“哦?你的夢裏也有一個愛錯了人、又未能如願嫁得良人的小公主?”

“是。”殊兒頷首,眸色忽地有些發沉,連著心境都是陰霾,不知緣故。

競風直抵抵的凝視著殊兒,不敢忽略掉她麵上一絲一毫的神情流轉:“也有一位雄心勃勃卻辜負春心的王爺,一個看似光耀卻其實並不欣喜、直至失去才看明白自己心意、明白什麼才是這一生中的最不可或缺的糊塗駙馬?”

他說的太多了,或者說解釋的太多了……這一刻,他犯起了莫名的癡,他在表心跡,好似是在隔著輪回的遙遠與塵埃,對著三妹,以顏墨宇的身份對昔時笑靨如花的令月公主表心跡。

“是。”殊兒又道。心下卻一念陡起。

不可或缺麼?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麼?她不知道,也無需知道。很多事情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一任怎般事後於事無補的後悔,歸根結底所換來的也不過就是一場萬分無望的徒增傷感罷了!明白與否,當真無需執著;有些時候糊塗,比明白更幸福。

似乎這事態之中忽而遊離起一種別樣的不同尋常……

“不,還不止這些,遠不止這些。”競風心念一恍惚,似乎自己起了囈語,“三妹,你知道麼。”他看著殊兒,開始自顧自陳述,“在我的夢裏,我就是那位駙馬……我除了是駙馬之外,還是一位複姓上官本姓的後妃。我位居昭儀,我有一個畢生摯愛的女兒……後來我走了,我是被皇後以毒鴆殺死的,是時最為放不下的不是對皇後的恨,而是我可憐的寶貝的女兒……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女兒。”一通話吐口的好似串珠,競風在這一刻有些管顧不住自己心下諸多念頭!

無論是周莊夢蝶還是境隨心轉,在這一刻競風隻覺自己已經失了心沒了魂。又或者說這魂魄並著這身子已不是他自己的!

他是誰?

他……他忽然就有些分不大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