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前緣夢溯枉凝眉其三(2 / 2)

二公主冷宓顏,是已逝先皇後所遺的女兒、唯一的子嗣。因著先皇後這層緣故,她平素裏深得父皇的寵愛,被特賜執掌鳳印。

先皇後是皇上的結發妻,當他還是一個小小的、名不見經傳的親王時,那個女人便已經是他的王妃,為他洗衣把扇、煮酒烹茶,躬身細致貼心的料理一切貼己之事……對於發妻,皇上一向相敬相愛,她的早逝更成為了這個已經得到天下的男人心底深處裏最不敢觸及的、一道最最禰深的痛。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年來,他遲遲不肯再立皇後,直到後來實覺國母之位懸空太久會使後宮不寧、又加之大臣經久勸諫,他適才新立了皇後的最重要的原因。

宓顏雖然得寵,但卻並不驕奢。她舉止行事大方雍容收斂有度,最基本的禮儀更從來都不會稍有逾越和缺失。如此,傳旨過後,二姐姐的樣子便擺了出來,噙雜滿目親和,拉了同在上官氏這裏的五妹妹令月,一同於新昭儀跟前行禮道賀。

盡管這個姐姐忽冷忽熱的神容做派從來沒有人能夠看清、深探到她其裏的皮囊之下,那顆玲瓏心上麵鐫刻著的真實的情境是什麼;但每當她就這樣換上另一副不通透的偽裝、柔然麵目盡蕩慈祥,還是會讓人很容易就拋卻掉了往昔裏她冷漠的一切,真心實意認為她是一個溫溫可親的高貴公主。

上官昭儀淺笑著免卻了二位公主的禮。

其實雖為道賀,那禮也隻是一來一去簡單的客套罷了。上官氏素識體態,盡量以避世來謀求真正的立世。宓顏心照不宣,也未怎麼多言,隨後攜著妹妹令月往得小院子裏的亭台軒榭去嘮嘮家常。

大抵是暮春初夏的樣子,院落裏的景致獨好,又因小亭臨著假山池沼,也不會覺得太燥悶。姊妹兩個素日裏的交集並不多,現下這麼閑聊起來,話就未免多了一些,但也全都是些無關痛癢的一來二去。

後來信口無意的,冷宓顏說到北冥皇後的兒子、也就是六皇子成年在即,過幾日眼見便要封王賜府。如此,於情於理,做皇姐的都應該備份禮物,去他的宮苑裏走上一遭瞧一瞧的。

對於這位威嚴有加的二姐,令月一向敬怕,她的所言所做身為妹妹一向未可予以拂逆。雖然北冥與上官二族情勢乃是死對,但因了這位二姐開口,令月也就不好拂逆。

於是,姐妹兩個約了時日,相邀同去。

那個時候,令月並不知道原來有些真相是她一輩子都所不願去知道、去明白的;原來有些緣分明明兒已經瞧見花開並蒂,卻隻不過是一縷紫雲騰轉在花梢葉尖的一抹幻影。風一吹,也就散了,一切都散了幹淨!

鏡中看形見不難,水中捉月爭拈得;一絲不掛魚脫淵,萬古同歸蟻磨旋。

這一場定數的賭,結局來的太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