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兒收養了那夜於上官府古槐之後出現的白兔,自此之後對那白兔照顧之細心程度可見一斑。她對那玉雪可人的白兔寵愛的不得了,但有空閑便總也要去逗弄那兔兒一番。
這莫名出現的白兔就這麼在潛移默化之間,真可謂成了殊兒最為寵愛的心尖之物。
競風一開始雖因這白兔出現的莫名,心裏邊兒總也時有忌諱。但久而久之,日子如常過渡的坦緩平淡,加之那白兔又委實安靜可喜的很,他漸漸也就忘記了那一層自己做弄出的隔閡。
這日黃昏才過,天幕之上雲嵐漸散,一輪皓月當空懸掛,溶溶清澈的月色輝灑下來便將庭院渲染的洗過一樣。
殊兒懷抱白兔坐於小亭子裏,揚起退了妝容的精致素麵,持著閑散玩心舉目賞月。
她一襲鵝黃並著絳粉的衣裙和風舞動,一頭青絲於腦後挽了簡約流蘇髻。微風乍起乍落,這一頭青絲華發也隨著風勢上下左右晃曳飄擺,更加之衣袂翩翩時不時撩撥出她一段酥潤雪臂、加之殊兒又正懷抱著慵懶閑然的白兔,競風一眼望過去,竟以為自己看到了午夜突然臨下凡塵的月中姮娥仙子。
“妹妹。”競風抬步走入亭中,在殊兒對麵的位置掀袍落座,因了風和景明、天朗氣清,心情也是極熏然的,“還不寢下麼,在這裏賞月?”
殊兒纖指撫了撫懷中白兔潤滑綿軟的長毛,側目顧著競風頷首淺淺:“是啊,睡不著,出來看看這景兒,哥哥你呢?”
“我也一樣。”競風笑笑。
這兄妹兩個就著月夜美景,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起來。無非是些晉陽老宅裏,兒時的生活瑣碎、及一些尚還在世上的亦或是已經故去的人、還聊起現今二皇子帛逸府裏的五妹忻冬……
或許是這一日聊天到了很晚,又隨口念叨起了忻冬的緣故吧!殊兒入眠之後做了一個很是奇怪、也有些斷續的夢,她當真夢到了忻冬。不過在這之前,她最先夢到的是有過幾麵之緣的那位帛公子……不,是華欞。
在氤氳繚繞、卻真實異常的夢境裏,殊兒再一次變成了令月。
彼時大楚國的五公主,冷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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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
人道此處是歸鄉,輪回千結、孽緣不歇。夢裏闌幹倚遍、笙鼓奏遍,為何早已曆經了輪回苦楚,我於夢回之時也依舊還會時不時走至那早已遙遠模糊不可見的、昔日裏的一處歸鄉呢……
那一日,皇上突然傳旨晉升令月的母親上官紆蓉為昭儀。令月清楚的記得,前來傳旨的,是二公主冷宓顏。
那一日令月剛好在母妃宮裏,便可巧有了機緣同母親一齊分享晉升之喜。
他的父皇,大楚國的一國之君,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就是可以有著這般彌深的魅力,隻消他一個走筆、一個念想,便足以激蕩起千層疊浪,輕而易舉就將她們母女二人安靜的世界波瀾的天風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