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已經在外麵等得很著急的汪思航便急勿勿地走了進來,快步地走到病床前,俯下身子,看著還在閉著眼睛等待的母親,輕聲地叫了一聲:“媽媽,雨航來了。”
這一聲輕聲的招喚,對於母親來說,猶如平地一聲響雷,震得她直發抖。她緊閉著的眼睛緩緩地、緩緩地睜開,當她看到眼前這個陌生的小夥子的時候,開始的時候有點膽怯,繼爾,嘴角開始抽動,兩行淚水如小溪,奔流而下,眼睛直直地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媽媽,我是雨航,是雨航啊。”他的聲音開始有點大了起來。我看到此景,趕緊用手碰了他一下,示意他要鎮定。
過了好長時間,母親才回過神來,慢慢地伸出被子下麵蒼白的手,緩緩地伸向他的臉龐,輕輕地摸了一下,略帶著呻吟的聲音說道:“我,我這不是在作夢吧?”
“不是的,不是的,你看看,您的兒子不是在這嗎?”他把母親的手狠勁地往自己的臉上貼。
“像,像,真的很像。”母親一邊摩挲著他的臉,一邊口中喃喃自語。
“您是說我長得像我的父親吧?”他輕輕地說。
“太像了。”母親忽然抽回她的手,哇的一聲痛哭出來。汪思雨航見狀,一下子抱住了母親的頭,淚似滂沱,也開始失聲痛哭起來。
看到他們相認的此情此景,我的眼淚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來。我並沒有勸阻他們,而是靜靜地在一旁看著,看著他們抱頭痛哭,看著他們宣泄著二十多年來的情感。
我不得不承認,在感情投入方麵,我和汪雨航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他在國外接受的教育,要比我好多了。我也曾想象他們母子見麵時的情景,或許是尷尬,或許麻木,或許是激動,但從來沒有想象到他的反應會如此激烈。想一想我和我的親生母親的見麵,是那麼的平淡,象一杯白開水。想到這,我真的很後悔,我想,我的親生母親如果看到了這個場景一定會非常的傷心。
現在看起來,母親也非常想念她的兒子,隻不過,這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在我的麵前表現過。或許,我根本不知道她有這麼多的事情,沒有細心去觀察吧。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的悲聲才漸漸止住了。母親憐愛地看著他說:“沒想到,我日思夜想兒子會是這麼的出色,身體都還好吧,沒受苦吧,媽媽真替你高興。”
“媽媽,你放心好了,國外的條件比國內要好多了,整天吃的都是牛肉和麵包,身體壯壯的。”說著,他伸了了滿是肌肉的胳膊,向母親展示了一下。
聽他說到這,母親忽然象想起了什麼,對他說:“雨航,你真的應該感謝你的哥哥,這麼多年來,母親一直沒有讓他吃好,穿好,照顧好,讓他受了不少的罪,他還這樣不惜一切來救媽媽。”
“不,不。”我聽到母親說的話,趕緊製止她。直到現在為止,我都把她當成了親生母親,從來沒有想到會有謝謝兩個字。
這時,雨航轉過身來,激動的臉還沒有完全褪去,兩隻有神的眼睛看著他,忽然,他撲通的一下向我跪了下去:“哥,謝謝你,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