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林汐,一天後,我來到檢驗科,化驗結果都出來了,取出化驗單,便去了醫生那裏。
醫生看過化驗單後,對我說:“不錯,你母親確診就是老年急性白血病。”
我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心裏還是一陣疼痛。“醫生,接下來該怎麼做?”
“兩種方式,一種是化療,另外就是做骨髓移植。”醫生看著我說:“骨髓移植雖然好一點,但配型的成功概率太低了,你願意為你母親做配型嗎?”
“我願意,我願意。”我說,“可是,我不是她的親生兒子,這個有可能成功嗎?”
“噢,原來是這樣,那就不好說了,最好是直係親屬,不過,你也可以試一試,萬一呢。”醫生驚異地看著我說:“那隻是試試,把握不大。”
醫生說的沒錯,在我身上,沒有萬一的情況出現。後來,醫院又聯係了中華骨髓庫,可悲的是,那麼多人,居然沒有能和我母親配上型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有些絕望了。為什麼,不幸總會落到我們母子的頭上。十幾天後,看到母親在化療的萬般痛苦中煎熬,頭發大把大把地往下掉,我的心象針紮了一樣的難受。
人這一生,遇到挫折並不可怕,幾經風雨,堂堂男兒,都可以再站起來。但,疾病,這個萬惡的疾病,卻沒有辦法讓你升起任何的希望。
一天,母親化完療後,痛苦地又昏睡過去。我不忍心看到她那個痛苦的樣子,便悄悄走出病房。
還沒有走到門口,迎麵,正好碰見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大男孩。
“請問,這裏有個叫李春花的病人嗎?”他站在門口,有點怯生生地問道。
什麼,李春花,那不是母親的名字麼,他是誰?
“你是……?”我隨口問道。
“我是,我是……。”他好象有點不好意思,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我是他的兒子。”
什麼?我驚叫了一聲,有點措手不及,萬分驚愕!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出現的這個小夥子,他的個頭並不算高,人長得很有氣質,但就是有點略黑,風塵仆仆,看樣子剛下了旅途。
“你是說你是她的兒子?”我心裏已經明白了半分。
“是的,你是路遠哥吧?”他看著我,也猜出了大概,聲音叫得很甜。
“啊,兄弟,快,快進來。”我一把拉住了他,心裏立刻亮起來。
“母親在哪?怎麼樣了?”他在我的引導下,聲音有些焦急地問。
“在那。”我指了指母親的病床,“現在還在睡著。”
“是嘛。”他放下手中的行李箱,三步兩步撲到母親的床前,俯下身子,目不轉晴地看著母親,眼淚便涮地流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我走上前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頭說,“兄弟,先讓母親睡一會兒,我們出去坐一坐吧。”
他聽到我的話,依依不舍地離開母親的床頭,和我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在醫院的一處綠草邊上,我們找了一個幹淨的台階,坐了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汪雨航。”他說。
“噢,剛到嗎?”我想了起來,我的親生母親曾經說起過。
“嗯,剛下的飛機。”
“從哪?”
“從美國上的飛機。”雨航問:“母親的病很厲害吧。”
“情況不是太好。”我皺了皺眉說道,“唉,沒想到,竟然會得這種病。”
“有什麼需要的,哥,你盡管說。”雨航著急地道。
“你是怎麼知道消息的?”我並沒有直接把需要骨髓的事說出來。他剛到這,還不知道肯不肯配型。我想,即使是親生母子,捐與不捐,那也是道德的問題,並不是法律的義務。
“我母親告訴我的。”他輕輕地說。
“是嗎?”我說,“什麼時候。”
“前天吧,我聽到這個消息,收拾收拾,請了個長假,便趕過來了。”
噢,我明白了。一定是我的親生母親在經過了長時間的考慮後,終於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看來,她的心並不是鐵石心腸,人嘛,都會有溫情的一麵。
“哥,這種病,究竟需要怎麼治療?你快說。”他好象有些迫不及待。
“醫生說,目前最好的治療方案,便是做骨髓移植。”我說這話時,用眼睛看著他,看他有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