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是1988年吧，你是88年出生的，對了。”母親看了看了我說：“那年，我因為難產，被送到縣醫院的病房搶救，生下了一個男孩，便在醫院那裏住了十多天的院。那時的醫療條件比現在差多了，十好幾個產婦，住在一個產房裏。大家有說有笑，很是熱鬧。但時間長了，我便發現有一位產婦平時很少言笑，象是有什麼心事，而且，她的奶水特別的不好，孩子已經生下來好幾天了，奶還沒有下來。那個時候不象現在這樣，有充足的奶粉，可以代替母乳，孩子有時候餓得哇哇哭。當時，我看到小孩子特別可憐，便時常幫她給孩子喂奶，我的奶水比別人的好多了，兩個孩子一塊吃，還用不了。”
按照母親的意思，那個缺奶的小孩子便是我了。
“這樣，一來二去，我便和那位女同誌便混熟了。有些事情我很奇怪，她住院已經很長時間了，總是不見有人來看她。有一天，我便小心試探著問，沒想到，她哇的一聲便哭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和她的丈夫是搞的對象，拿現在的話來講，就是自由戀愛，那時候還不興自由戀愛，自然招來她的家庭的反對，特別是男方家裏很窮，她母親死活不同意她嫁給他，所以，他們倆便背著家人逃婚出來，在縣城裏租住了一間小房過日子。”
母親說到這，有些氣短，我示意她不要說了，可是，停了一會，她不甘心，繼續說起來。
“那個時候，在咱們北方的縣城，要想找一點工作養家糊口，太難了，為了生計，她的丈夫決定去南方廣打工，當時的南方發展的很快，聽說那裏能賺到錢，她也想跟丈夫一起去，但那時她已經懷孕，倆人不知道南方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男的便說先去探探路，如果能夠賺到錢，便把她一起接過去。這樣，男的扔下她便走了，直到小孩子出生……。”
“後來呢，她的丈夫在南方混得怎麼樣？”我不由自主地問。
“不知道，不知什麼情況，男方去的時候，原來一個月回來一封信，後來三兩個月一封，說是南方的情況還可以。但到了小孩快了生的前幾個月，男方居然沒了音訊，讓她很是著急。”
“不會出現什麼情況了吧？”我說。
“也許是吧，於是那女的便著急了，但小孩子剛出生，還沒有出月子，又沒有辦法去許多找，於是，那女的便整日以淚洗麵，加上身子骨再瘦弱些，幾天，人便瘦了整整一圈兒，我看著有些心疼，便有事沒事照顧她多一些，這樣，一來二去，便熟悉了許多，兩個人無話不談，好象姐妹倆似的。”
“後來她去了南方嗎？”我問母親，這個故事，讓我聽得有些揪心。
“你聽我說，那些時候，不象現在，醫療條件這麼好，但我的身體比較健康，沒有住幾天，便出院了，回家坐月子，臨走的時候，那女的對我很是依賴，還哭了一鼻子。我安慰她說，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照顧的，盡管說，並把我家的地址給了她。”說到這，母親劇烈地咳嗽兩聲，我趕緊給她捶背，一會兒，她才緩了過來，繼續說。
“過了些日子，也就在孩子出滿月不久吧，有一天，我正在家收拾屋子，便聽見有人敲門，我出門一看，原來，那女的正抱著孩子站在我家的門外。我還以為是孩子肯定餓得不行了，她才來找我，我趕緊把她讓到屋裏，準備把孩子接過去，但她沒有讓。我看到她神情有些不好，便問她怎麼了？她便哇的一聲哭了，過了好一會，才停止悲聲，斷斷續續地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