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東升,樹林間霧靄漸漸散開去,峴粼湖的水麵點點金光閃耀,微風襲麵,送來幽幽暗野芳香。順著後山的一條幽徑,深入繁茂樹林,沿著潺潺溪水,挽著奶娘姍姍而行。邊行邊在這清新的林間練習吐納,身體漸漸精神了不少。
回到香房中,綠英已經安排膳房做好了清粥和齋菜擺在桌上。曦雪看到有麻油涼拌山芹菜,香椿炒筍,酥瓊葉,冷麵。而那一道涼菜,麻油拌山芹菜是她比較喜歡的。每次通宵祈福後,胃口都淺淺的,吃不下什麼東西。唯獨那涼拌山芹菜,可以果腹。而這山芹菜是硯山上特有野生的,味道清香,脆嫩。吃在嘴裏,沁人心脾,滿口留香。而且也是哥哥愛吃的。
“奶娘,哥哥明日能上山嗎?”
“大少爺昨晚讓德福送信來了,說是明日晌午裏,還有筆重要的生意要談,趕不來。少爺說與德祿晚上趕路,可能要後日早上才能到山上。”奶娘說完,夾了點筍放到曦雪碗裏。
“多吃點,別擔心少爺了,他肯定能及時上山的,後日早出發,響午前就可以到穀中了。”
“嗯。”曦雪低下頭,輕輕抿了一口粥,默默吃了起來。
主仆二人在香房休息兩個時辰後,用過午飯,便到廟裏的慧仁方丈那裏去聽講經文。與方丈從經堂出來,已落霞滿天了。
“奶娘,讓綠英陪我到峴粼湖邊走走,您也累了,就在房內休息吧。”
“好,綠英你好好照看著小姐。”
“是,張媽媽。”
曦雪領著綠英出了香房門。山下的桃花不久就要到凋零時節,而這院裏的幾株桃花剛剛才開放,團團的花骨朵兒,鬱鬱香氣撲鼻而來。她伸出纖纖玉手,采摘下一簇桃花,那花兒似乎羞愧了,自覺不如那玉手嬌嫩。
走近峴粼湖,隻見它被眾山峰暖暖的圍繞在它們的懷抱中。此時,夕陽西下,天光去影,金色的霞光隨著輕輕的水波蕩漾,湖水隨著霞光呈現著迷人的變化。微風扶柳,一頃碧波,層層漣漪,透出一股悠悠的柔情來。
到了酉時,日頭已漸漸落下山去。暮色漸漸濃了,湖上鱗波蕩漾起層層薄紗般的霧氣。晚風吹皺一這潭春水,霧靄隨輕風舞動。手被綠英摻扶著,站在湖邊的跳岩上,透過似夢似幻的湖麵,望向對麵的嶺山。夢幻般的山水,美麗的讓人忘了塵世。在此情此景中,綠英見手裏撚著桃花的曦雪,好似桃花仙子一般。
“二小姐,我們站上岸好不好,這岩上濕滑,太危險了。”綠英在心底是真的害怕,怕小姐像傳說中的嫦娥飛上廣寒宮。
“嗬嗬,”雪曦看著綠英害怕的樣子,不由笑出了聲,“綠英,你怎麼這麼膽小了?”說著還用細嫩的手指尖比了比。
“奶娘不在這,沒人說你的,別怕。”說完拍拍綠英白嫩的小臉。
綠英隻有無奈的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緊緊地抓著雪曦的手臂。她怎麼也看不透小姐,平時都文文弱弱的,卻隻在私底下捉弄她。
轉眼,她卻看到小姐一副多愁善感的表情。那美麗的雙眸遙望著嶺山深處,傷感的眼神中還帶著點無助。久久的,也不再動一下。綠英現在寧願小姐捉弄她,也不願看到小姐這個模樣,讓人心疼。
“明天就可以看到娘親了。綠英,你想你的娘親嗎?”
“綠英是孤兒,自小在向府跟著張媽媽長大,沒見過娘,所以也無從想起。”
“公子,到岸了。”平安恭敬的低下身子,提醒身著深青布衣的男子。秦溯陽理好衣衫,走出船艙。他站立在船頭上,抬眼看到通往岸邊的跳岩上站立著兩位年輕少女。其中的一位閑靜淡雅似粉荷的少女,她那一雙多情欲語還羞的雙眸,似乎是望著自己。平安正欲出聲,秦溯陽抬手製止。因為另一個碧衫女子已開口了。
“小姐,天色已晚,我們該回去了吧。”
“嗯,好啊。”曦雪回過神來。才發現,雙眼對上了一雙滿含溫柔笑意的星眸。騰地一下羞得粉臉似桃花一樣,這才清醒的看到眼前已停下了一隻船,船頭上站立著一位頎長挺拔的青衫男子,雖然身著布衣,卻絲毫掩飾不了他豐俊神朗的姿態。
曦雪粉臉含羞,輕輕地欠欠身,行禮後,轉身扶著綠英上岸,翩翩然離去。
秦溯陽思索地望著漸行漸遠的少女,那嬌羞似杏花煙潤,身姿如弱柳扶風,便深深印入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