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甩袖離去,憤懣的背影。
“奴婢丹雲【丹月】拜見小姐。”
自稱丹雲丹月的女子,都著一身綾羅,府裏的丫鬟,隻有老爺身邊的大丫鬟才可以著綾羅,看來老爺對這場婚事很是謹慎。
絕美的女子,眼光投向遠處,嘴裏呢喃,“你不是說好會回來娶我嗎,怎麼到如今你還未出現。”
女子立在紅柱旁,眉眼裏全是哀傷。
“小姐,進去吧,外麵風大。”
青言開口道。
那年杏花微雨,蹁躚的花瓣,曳尾的衣裙,還有一個,在花轎上千方百計的想逃婚的新嫁娘。
那日歸義侯府的老爺前來提親後,薑府的老爺雖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但對這份親事是滿意的。
但卻不料自己的女兒竟想將終身係於那窮書生,當即大怒,派了幾個身懷武功的大丫鬟看著她,這女子倒也是個癡情的女子,期間幹過的蠢事著實不少,什麼跳湖啊,割脈啊,幾乎是能做的都做了,但終究都隻是自殺未遂,被綁上了花轎。
那日,圓月高掛,皎皎月光傾灑在房簷上,映出雲的形狀,房裏,紅帳高掛,上好的香樟木桌還散發出陣陣香氣,桌上擺的都是新婚用的吃食,但床上坐著的卻是一個扭得十分厲害的新娘,因為新娘的手腳都被繩索縛住了,若不縛住,這女子即使是逃脫不得,怕也得引發一場血案。
“向晚,我來娶你,你可開心?”那日他走進洞房,笑意盈盈,眉梢上翹,眼裏是薑向晚看不懂的深邃,他不再是那個需要深深探尋才會被人欣賞的溫言了,現在的他,隻需一眼便會讓人驚豔。
她聽見熟悉的聲音,竟顫了下身體。
“阿言,是你嗎?”
她的聲音也帶著顫音,生怕下一秒,聲音就會消失,或者聲音的擁有者不是他。
“對啊,向晚,我現在的名字叫容清,你叫我子諾吧,這是我的字。”
蓋頭下的女子感到了一絲潛在的陌生但卻被喜悅給壓了過去。
實際上,他一直都叫容清,實際上,他從未改變,實際上,那段溫存隻是給這女子的假象。
婚後的他,對她百般照料,她卻對他沒了初見他時的情誼,他變得驚采絕豔,但好像也變得遙遠,他變得深邃,但也讓她變得不懂他。
但她總是告誡自己,自己已經得到了上天的成全,還有何不滿足。
他對她可謂一心一意,除了她以外,連通房丫鬟都不曾有過一個,溫存的暖意之間,卻好似進了絲冷意。
雖說心裏對他沒了初見時的情誼,但她終歸是為他付出了不少,但她卻不知,他暖心的笑容背後意味著什麼。
一紙聖旨下達到歸義侯府,歸義侯嫡子,容清,驚采絕豔,名滿天下,現著其為邊定將軍。
看著是冠冕堂皇的封賞,實則是另一種形式的打壓。
就這樣,容清出征了,去平定蠻夷。
這是一場勝仗,明帝龍顏大悅,下令封賞隨軍的人士,但這些封賞的人士裏不會在有邊定將軍了,因為邊定將軍容清,在戰役中為國犧牲了,若非說有什麼封賞,就是給了個諡號,追封為寧王。
明帝這一舉動,可謂是精打細算,既平定了邊疆,又除了一股勢力,還對藩王們起了威脅作用。
如此便有了庭院裏的場景,女子傷心欲絕,竟生了瘋病。
或許不是生了瘋病,隻是還停在幻夢中。
流離之人,大多追尋幻影。
龐大的儀仗,浩浩蕩蕩地停在薑家的大門前,領頭的是一個內侍打扮的公公,尖細的聲音聽著刺耳,令人感覺到,瘮得慌。
“薑向晚,已故寧王妃,殉。”
對她來說,活與死已沒什麼區別,但對薑家來說,這是一個警鍾,警告他們不要結黨。
女子端著盛著鳩酒的夜光杯,夜光杯泛著幽幽的冷光,映在女子的嘴角旁,多了層淒涼的冷意,她將夜光杯中的鳩酒一飲而盡,竟添了幾分久久不見的豪氣。
旁的人都道她瘋了,倒對她來說也不那麼重要了。
相信她死後也有很多人會哭,但真正為她的離去而感到傷心的又有幾個呢?
或許丫鬟青言算是一個吧。
這便是薑氏嫡女,寧王妃的,結局,殉葬。
薑氏嫡女死後,再無世家之間的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