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氏女子(1 / 2)

秋風颯颯,雖說燕都並未展出蕭瑟之景,但這庭院裏的落紅卻透出絲絲涼意。

“小姐,起風了,奴婢扶您回房吧。”

“青言,你說,他是不是不會回來了?”

“小姐,不會的,姑爺,吉人自有天相。”

“那為何這滿院的落紅都落盡了,他還不曾出現?”

“許是皇帝陛下召他進宮了吧。”

“哦。那青言,你趕緊扶我到廚房,我要給他做他最愛的蓮子糕,他出門這麼久了,一定沒吃過一頓好飯。”

“小姐,青言扶你去廚房,你慢著點。”丫鬟的聲音裏帶上了哭腔。

被稱作小姐的女子,一雙杏仁般的秋瞳半剪春水,愁緒聚攏在眉間,她的五官都帶上思戀的味道,目光停在空無一物的穹頂,又像在凝視不可觸及的遠方。

自從姑爺陣亡的消息從邊境傳來,小姐先是滿目的不信,而後是有如墜入深淵的絕望,直到現在,竟成了這副癡傻的模樣,想當年小姐是如何的驚采絕豔,尚未成年,便拿下了燕都第一才女的名號,上門提親者踏破了府邸的門檻,可惜都沒小姐中意的人,直道姑爺出現,那時的姑爺,不過是一個教書先生,一個剛高中的舉人,一個人上京趕考,在燕都舉目無親。

府裏的德叔,看此人相貌堂堂,溫文爾雅,又是個中了舉人的教書先生,想必肚子裏有點墨水,而此時府裏的四少爺正缺一個伴讀,若是這少爺真是有心讀書,考取功名,府裏大可以為他請來燕都裏的名士教授他學問,偏偏這四少爺不是個好伺候的主,數次請來的名師,都被他氣走了,府裏便隻有從民間找一些先生來,無奈民間的先生也受不了這四少爺的頑劣,於是,氣走了一撥一撥老師的四少爺最終隻能選擇自學,於是這位尚是舉人的教書先生,便成了這位頑劣少爺的伴讀,叫做伴讀,但是卻享受著老師的待遇,也因為害怕這少爺再氣走一個老師,便換了個說法,說實話,這教書先生真有方法兒,頑劣不堪的四少爺在他的教授下,竟學會了識文斷字,府裏的老爺大喜,便收了他做門客,一做便做了數年,若當時他剛進府,青言或許認為他隻有舉人之才,進府一段時間後,連青言都察覺到,此人滔天的才華絕不隻是中個舉人,但又想到他是貧寒子弟,倒又不覺奇怪了,惺惺相惜,誌向相投的人終會互相賞識,古有卓文君與其郎君之睦,也有伯樂子期高山流水之契,於是小姐與這位家世不顯赫甚至可以說貧寒的舉人,從相識,到互相賞識,到相知,最後相戀。如果這位先生隻是個教書先生,府裏的人是斷不可能成了這段姻緣,府裏的老爺雖然甚是寵愛小姐,但門當戶對卻是貴族婚姻的基礎,於是便隻能上演一場生離,府裏的老爺知曉了小姐的心思後,便將教書先生辭了去,好斷了小姐的心思,先生臨走的時候,隻對小姐說了一句話,卻給了小姐期望,“向晚,等我回來娶你。”遠去的先生果然過了兩年後,來迎娶了小姐,卻是以歸義侯府大公子的身份,尚還記得歸義侯前來提親時的境況,歸義侯對老爺說,“犬子今年雙十,欲迎娶薑家嫡女,薑向晚,為正妻,薑兄可答允?”老爺緩緩答道,“我雖願意,但犬女性子執拗,恐要問及她的意見。”歸義侯眉頭蹙了蹙,有些不耐,答道,“那薑兄便去問問令嬡的意思吧。”

若非,他的大兒子容清非要娶這薑家嫡女為妻,他怎麼會落了這麵子。

庭院深深,女子秋眸帶水,眉眼間帶著執拗,“爹,女兒說過要等溫公子回來的,除了他,女兒誰都不嫁。”

“向晚,你莫要任性了,爹爹也是為了你好,這歸義侯府的公子,文采風流,品資卓越,是一段好姻緣。”

說話的是一個老者,兩鬢已有些斑白,眼角旁堆著歲月的痕跡,話語裏蘊含的滿是語重心長的意味。

“向晚並非逆女,爹,從小到大,哪一樣事,不是你決定了便好,隻這一件事,女兒求你成全。”

女子微微屈膝,目光裏滿是希冀與決絕的堅定。

“向晚,竟不知你對那書生的執念竟是如此重,如此,這姻親便結了吧,也好斷了你的念想。”

老者的麵容變得嚴肅,雙目圓睜,眉間,無奈轉變成了堅決。

老者心中其實是猶豫的,也不知那歸義侯府大公子品行是否真如外界傳的那般好。

“你若執意將女兒嫁與他人,女兒寧可死於閨中。”

“你怕是被那書生迷了眼吧,我薑府的千金豈可嫁給那般貧寒鄙賤之人,丹月,丹雲,寸步不離地守著小姐,小姐若有任何三長兩短,你們提頭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