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任何束縛的邢拓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長腿向另一名男子的跨下飛踢下去!那一連串的動作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等倒在地上的兩名男子回過神來,邢拓修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倒在地上的其中一名黑衣男子迅速拿出身上的對講機,低低地說了句什麼……
外麵的陽光蒼白而刺眼。
邢拓剛剛衝出祖屋的大門,花園裏立刻躥出五六名黑衣男子衝上來將他團團圍住!
“滾開!”邢拓吼道!
“少爺,請回房。”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稍稍上前,恭敬地道。
邢拓直直地瞪著他,眼神沉黯而冰冷,俊美的麵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少爺,請回房。”黑衣男子重複道。
邢拓邪魅的丹鳳眼若有若無地掃了眼他腰間若隱若現的手搶,唇角閃過一抹冷笑。
陽光燦爛,邢拓突然麵容痛苦地閉上眼睛,身子直直地向地麵倒下去……
那名黑衣男子疑惑地上前:“少爺……”
邢拓卻突然睜開眼,快速而準確地抽出了他腰間的手槍!
冰冷而堅硬的槍口準確地抵在了那名黑衣男子的腦門上!
那名黑衣男子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讓他們全部滾!”邢拓冷冷地命令道。
“少爺……”
“馬上!!”
“少爺,請你不要為難我們……”黑衣男子說道,眼角不其然地接觸到邢拓陰狠的眼神,那是怎樣恐怖的眼神!殘酷而冰冷!他真的會開槍!並不隻是恐嚇的!這個念頭清晰地閃過黑衣男子的腦海,細細的汗珠不斷地從他的前額冒出。
“哢嚓!”一聲,邢拓已經打開了手槍的保險閘!
黑衣男子抬起顫抖的手,朝不遠處的另外無名男子揮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手槍仍然抵在黑衣男子的腦門上,他隻好跟著邢拓一步一步地向車房走去。
原本守在車房外麵的陳伯不見了,邢拓伸手打開旁邊那輛鄧媽為他準備好的跑車的門,便把身旁的黑衣男子狠狠地往前一推,車門便“砰!”一聲關上了!
跑車轟然消失在花園綠蔭深處。
筆直茂密的水木杉,高聳入雲,天空依然蔚藍。
邢拓將油門踩到底!
跑車一路狂飆著,路麵上的車輛紛紛閃躲不已!
他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手指緊得發白,即使他努力地克製,身體還是抑製不住地微微發抖。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是如此強烈,就像十年前的那個雨夜,硬生生地將他吞噬,硬生生地,仿佛像烈焰,會將他焚成灰燼!
不!他絕不允許!!絕不允許她再次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RH(—)B型……
邢韻的話又回蕩在他的耳邊。
“……RH(—)B型……”他喃喃地道,腦海突然閃過一抹熟識的身影,仿佛漆黑中的一道亮光,在他沉黯的丹鳳眼裏一閃而過!他立刻調轉車頭,往邢氏大夏飛馳而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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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心醫院。
醫院走廊的大門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猛地推開了!
長而空曠的走廊,一陣急切而淩亂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邢拓在長長的走廊裏飛奔著,肺裏仿佛有烈火在燃燒!
身旁的石磊莫名地被邢拓扯著手臂,也跟著拚命地跑著!
石磊不知道邢拓到底怎麼了,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好幾天以後,回到公司第一句對他說的話便是:若是我沒有記錯,你的血型是RH(—)B型的,是嗎?
他跟了邢拓那麼多年,他不知道邢拓怎麼突然關心起他的血型來了,他才剛點了點頭,一個“是”還哽在喉嚨裏的時候,便被邢拓一把扯著進了電梯,他還沒有回過神來,人已經在邢拓的跑車上了!
“哥——”
不安地在手術室門前來回鍍步的邢韻聽見腳步聲便猛然回頭,看到熟識的人影時,便跌跌撞撞地衝過去緊緊抓住邢拓的手,她的臉上有殘餘的淚痕,眼睛微微紅腫著。
“哥!你終於來了……千梔她還在手術室裏……。手術還沒有開始……她……”
聽著邢韻斷斷續續的話語,石磊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砰”的一聲,手術室的大門再次打開了,一位護士匆匆地跑出來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找到相同血型的親屬?病人的情況已經非常危險,不能再拖了!”
邢拓沉重地喘著氣,帶著懇求,望向身邊的石磊,道:“不介意獻出你的一點血液吧?無論你提出什麼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
石磊怔了下,為著他語氣中的懇求而發起愣來。
“石磊?”邢拓皺眉。
石磊回過神來,沒有說什麼,隻朝他點點頭,便隨著護士去了。
良久,石磊拿著棉球按著手臂上的某一點與護士再次出現在手術室門前,護士拿著一袋血液,又急匆匆地進了手術室……
“謝謝你!石磊。”邢拓鄭重地向石磊道謝。
……
他凝視著眼前的邢拓,他跟在邢拓身邊這麼多年了,在他的眼裏,邢拓一向是淡漠而高傲的,是邢氏集團的唯一繼承人,他從來沒有看過邢拓對誰有過這樣卑微的神情,而如今,為了這個叫夏千梔的女子,卻甘願放下所有的驕傲,想必,邢拓真的是很愛很愛她吧。
不顧一切地,愛著她。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手術室的門又再次地打開了,急匆匆的身影,仍是剛才那位護士。
她道:“因為情況危急,手術已經在進行中了,可是剛剛的那一袋血液,是根本不夠補充病人所失去的血容量的,我們也已電話聯係過市血站,那裏也沒有RH(—)B型的存血……而現在,我們也沒有更多的時間去等待……”
剛剛凝固的淚水,又開始無聲地滑落邢韻的臉頰。
石磊看了眼邢拓霎時沉黯下來的臉色,便對護士道:“我還可以……”
“不!”護士打斷了他的話:“對一個正常的成年人來說,一次獻出五百毫升的血液,已經是極限。”
邢拓仿如石雕般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絕望,慢慢地從心底蔓延開來,一點一點,仿佛烈性的毒酒,將他的心侵蝕腐化……
此刻,他真恨不得他跟她是真的有血緣關係的姐弟!哪怕抽盡了他身上最後一滴血液,他也所不惜!隻要她好好的……可是該死的!為什麼他不是!垂在身側的手又不自覺地緊握成拳。
“……我們醫院裏有一位醫生的血型也是RH(—)B型的,我們已經跟他聯係,或許他會願意捐獻……”
護士的話又讓邢拓重新燃希望!
他猛地抬起頭,緊緊地盯著護士,緊張得無法呼吸:“請你讓他過來!無論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隻要他願意捐獻他的血液!”
……
走廊那頭,輕微的開關門聲音傳來。
陽光依然燦爛耀眼,在強烈的逆光中,有一個金色的剪影緩緩地走過來,一道黑色的陰影斜斜地映在地麵上,仿佛千萬道光芒從他身後照射過來,他身上的白大褂,刺目得令邢拓睜不開眼睛。
白色而修長的身影,在空曠的長廊裏,越走越近,陽光如水般傾瀉,照射在他的臉上,瞬間便成陰影。
高大而透明的玻璃窗外,風很大,樹影瘋狂地搖曳,隔著玻璃,仿佛也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空曠的長廊變得異常安靜。
邢拓微微眯起深邃的丹鳳眼,凝望著眼前的白衣男子。
他身上的陽光太過強烈,那些光芒覆蓋在眼皮上,變得沉重,邢拓開始感覺到眼皮上的熱度徒然增加。
邢韻抬起盈盈淚眼,眼前男子似曾相識的輪廓,仿佛在那裏見過。
“好久不見啊,邢拓。”白衣男子淡淡地道,他的麵容隱在逆光中的陰影裏,看不出表情。
“是你?”
“是的,是我,真高興你還記得我,邢拓。緣分真是很奇妙的東西,沒想到我跟你還會有再見麵的一天。”
“……他是我們醫院的鍾醫生,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那位血型是RH(—)B型的人……你們可以與他談談……”護士說完,便又匆忙地轉身進了手術室。
世界突然變得那樣虛幻。
世界這樣大,偌大的城市,千千萬萬的人口,世事難料,兜兜轉轉地,命運的齒輪,卻在這一刻停止轉動。
時間仿佛凝固了。
兩個高大的身影對視而立。
在淡淡的陽光中,那些塵封的過往,混著刺鼻的消毒水氣息,在空氣中無聲地流淌著……
在一片窒息般的死寂裏,邢拓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暗啞:“請你……捐獻出一點血液。”
鍾銘傑淡淡地打量眼前的邢拓,良久,忽然笑了,道:“沒想到昔日那樣倨傲自負,高高在上的邢家大少爺,也會有請求別人的一天,而且,你請求的對象居然還是微不足道的我,我是否應該受寵若驚呢?”
仿佛沒有聽出他話語裏的嘲弄,邢拓抿緊雙唇,不發一言,垂在身側的雙手暗暗握緊,手指僵硬冰冷。
在明媚的陽光中,鍾銘傑輕輕地轉過身去,白大褂的下擺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
“……等一下……”邢拓深深吸了口氣,緊握成拳的手,慢慢地鬆開了。
白色的身影站定,在透明的陽光裏,緩緩地回過頭來,唇畔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請問邢少爺還有何指教?”
“請你……”邢拓的視線低垂:“無論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任何條件……”鍾銘傑玩味地重複著他的話,唇畔的笑意加深了:“錢嗎?名譽?地位?”
“若是你願意,我都可以給你。”邢拓抬眼看他,沉穩的語調,聽不出任何情緒。
鍾銘傑輕笑出聲,眼底卻一片冰冷:“你以為,我會將自己身上珍貴的血液捐獻給一個曾經那樣傷害我,背棄我的女人嗎?”
剛才他正在診室裏值班,手術室的護士打電話過來,說有一位名叫夏千梔孕婦急需RH(—)B型的血液,問他是否願意捐獻。
夏千梔……
握著電話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即使過了十年,這個名字還是能牽動他心底最密封的那根弦,那些青春的過往,那些青澀的回憶,一幕一幕,在他內心深處翻湧疼痛。
然後,他來了,他不知道他為什麼還要來,可是,他還是來了。
出乎意料地,他見到了邢拓。
邢拓。
這輩子他最不想見到的人,他心底永遠的隱痛。
在過了漫長的十年後的今天,他沒想到夏千梔與邢拓的名字還是糾纏在一起,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
……
邢拓背脊僵硬:“到底要怎樣……你才會答應?”
鍾銘傑唇邊的笑容消失了,他直直地望向邢拓:“你覺得呢?當年高高在上的邢家大少爺,海心鼎鼎大名的三太子,隨意將其他人的命運隨意擺弄在掌心的邢拓,居然還會有無能為力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