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3 / 3)

媽媽,我回來了,請您給我力量,給我勇氣,我要去爭取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一定會幸福的,媽媽,請您相信。

——

華美精致的房間,陽光斜斜地穿透落地窗,灑向柔軟的大床,照在邢拓緊閉的眼睛上,他的睫毛顫了顫,手指漸漸地向掌心收緊,直到手指關節微微發白,眼睛終於緩緩睜開,刺眼的陽光照得他一陣暈眩,他環視著這個熟識得有點陌生的房間,模糊的意識逐漸清明,所有的片段如海浪般狂湧而來……

邢拓冷冷地掃了眼緊閉的古舊雕花木門,薄唇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他們竟幼稚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關住他嗎?他們也未免太低估他了。這個地方,是邢家位於郊區的祖屋,他十歲以前,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的,他對這個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熟識得不得了,那時,他的祖父祖母還健在,而現在十多年過去了,他的祖父母也早就作古,這裏卻沒有多大的變化,起碼這個屬於他的房間沒有任何變化。

他正想要坐起來,卻發覺自己全身依然軟綿綿的,渾身無力,大概是體內的麻醉藥還沒有完全散去。

他想起了千梔,眉心便不自覺地皺緊,她讓他等她回來的,可是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被他母親帶走了,而她完全不知情,她又擔不擔心?現在,讓他憂心的並不是自己的處境,而是怕他們會傷害千梔,他怕,實在是怕極了。垂放在兩邊的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深邃的丹鳳眼此時是一片陰狠的神色,若是他們敢傷害千梔,他絕對不放過他們!

他吃力地撐著床沿想要站起來,雙腿卻像癱軟了似的使不出任何力氣,他恨,恨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細碎的汗珠不斷自他額頭沁出,他試了又試,良久,終於站了起來,他扶著一邊的書桌,慢慢地向大門移去,腳步一時不穩,便撞跌了一旁的古董陶瓷花瓶。

“砰”

巨大的碎裂聲驚動了守在門外的黑衣男子,緊閉的房門立刻被打開了。

“大少爺,你沒事吧?”兩名黑衣男子想要衝過來扶他。

“滾!”邢拓怒吼,隨手抓起書桌上的一個玻璃相框狠狠地向他們砸去。

兩名黑衣男子迅速向旁邊一閃,玻璃相框直直地向牆上飛砸而去,瞬間支離破碎!

王鳳儀踩著滿地的碎片走了進來,向旁邊的黑衣男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出去。

兩名黑衣男子會意,轉身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陽光輕輕地照耀著,滿地的碎片在明亮的陽光下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王鳳儀望著滿地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玻璃碎片,慢慢地蹲下身去,拾起那張被邢拓砸碎了的相框裏滑出的照片,照片裏,年輕女子絕美的臉上,一雙明亮的單鳳眼飛斜入鬢,笑意盈盈,在柔和的陽光下,抱著一個牙牙學語年齡的小男孩。身後是花開似海,遮天蔽日的櫻花樹。

王鳳儀緊緊地握著照片,像攥著一個什麼依靠,心裏隱隱地悸痛,曾幾何時,她的拓兒已經不再屬於她?

同一時間,在邢家祖屋的大門前,邢韻獨自拖著她巨大的行李箱下計程車,沒錯,她是逃回國的,她實在是受不了了,每天都有接不完的通告,她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放過假了,她思來想去,最後想到了似乎還有祖屋這麼個地方沒有被任何人知道,包括她最貼身的經紀人也不知道,便當機立斷,收拾包袱逃之夭夭,去它的通告!去它的攝影棚!去它的廣告代言!賺錢不就是為了享受生活嗎?不然累得半死不活是為了什麼!想到她的經紀人anna發覺她失蹤時抓狂的表情,她就忍不住笑出聲。

“她自己自作主張接回來的廣告,她自己去拍好了!”邢韻冷哼。

祖屋花園的大門前,參天大樹依舊濃翠如蓋,掩映著深深的庭院。

管家鄧媽前來開門,看見邢韻,凝重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小姐。”

邢韻跟著鄧媽穿過花園,敏銳的發覺平時冷清的祖屋多了許多黑衣男子,便問道:“鄧媽,這是怎麼回事?”

鄧媽道:“夫人回來了。”

“我媽?”邢韻皺眉:“那也不用這個陣仗吧?跟黑社會似的。”

鄧媽沒有接話,頓了頓,才道:“大少爺也在。”

邢韻道:“這可稀奇了,剛才我在機場碰見石磊,他還跟我抱怨好多天沒見到我哥了,原來是躲回這裏來了。”

鄧媽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最終仍是什麼也沒說,便為她拿行李上樓了。

傭人端來咖啡,便退下了,藍山咖啡濃鬱的香氣飄散在空氣中。舊式的沙發寬而大,軟硬適中,很舒服,邢韻不由自主把整個身子的深深地陷了進去,幾乎要睡著了,朦朧中,似乎聽到樓上傳來一陣熟識的說話聲,她凝神細聽,又像是爭吵的聲音,她站起來,扶著冰冷的雕花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向上走,聲音越來越大,一聲一聲,震蕩著她的耳膜。

房間外的走廊空蕩蕩的,那兩個黑衣男子不見蹤影。

邢韻貼著古舊的雕花大門站著,靜靜地聽著裏麵的對話。

……

……

“拓兒,難道為了那樣一個女人,你連媽媽也不要了嗎?”

邢拓冷冷地道:“由此至終,是你根本不把我當兒子。”

王鳳儀心中陣陣刺痛:“你說什麼?”

邢拓冷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

王鳳儀的語氣冰冷:“即使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我不在乎。”

……

邢韻用手指甲輕輕劃著古舊的雕花木門,那一朵朵曾經精致的雕花,已經被時光磨損得逐漸模糊了,隻剩下大致的形狀。

她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良久,她終於抬起頭,用力推開房門

“千梔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姐姐。”

邢拓與王鳳儀愕然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邢韻。

“你說什麼?”邢拓瞪著邢韻。

“韻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邢韻直直地看著王鳳儀,清清楚楚地說道:“千梔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姐姐,她跟我們家,並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

“……早在十年前,我便知道,那一天,我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是哥剛出車禍不久的那段時間,我在書房,想要打電話,沒想到剛拿起電話,便聽到裏麵有說話的聲音,我知道書房裏的電話與爸爸臥室的電話是相通的,我也知道偷聽別人談話是不對的,可是,可是我聽到薇姨在電話裏對爸爸說,千梔並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千梔的生身父親是另有其人……”

“媽……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其實,這件事,您是一早便知道了的,是嗎?您明明知道哥他喜歡千梔,可是您卻一直以此為借口來百般阻撓他們!我知道您恨薇姨,可是薇姨現在已經去世了,您就不能把過去的一切都放下,尊重一下哥的選擇嗎?難道您忘記了哥是您最心愛的兒子嗎?難道您不想哥幸福嗎?這十年來,您也看到了,即使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但他仍是不快樂,一點也不快樂……”

……

“韻兒。”王鳳儀幽幽地開口了:“你的話太多了。”

“……我做的所有事情隻是在盡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即使他們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我也絕不允許拓兒跟這樣一個出身低賤的女人在一起。”

“低賤?”邢韻道:“媽,一個人是低賤還是高貴,並不是以她的出身來衡量的!”

王鳳儀美麗的丹鳳眼閃著寒光:“韻兒,你這是在教訓我嗎?”

“我……”

“夠了!”一直沉默的邢拓打斷了邢韻剛想出口的話語,望著王鳳儀,深邃的丹鳳眼透著無比的堅定:“我不管你們是怎麼想的,我隻要她!這輩子,我非她不娶!我會跟千梔結婚的,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我的人生,用不著旁人來幹涉!”

“旁人?”王鳳儀心底暗痛:“拓兒,你說媽媽是旁人嗎?”

“你說是便是吧。”邢拓無所謂地道,將視線投向窗外,滿園的櫻花早已落盡,嫩嫩的綠葉沿著密集的枝椏像火苗般蔓延。

王鳳儀目光沉黯地凝視著他淡漠的麵容,心底陣陣抽痛。

隨著體內的麻醉藥效力一點一點地散去,邢拓開始感覺到自己虛軟的雙腿漸漸恢複力氣,卻依舊不動聲息地靠著書桌站著。

這時,走進來了一個黑衣男子,低聲在王鳳儀耳邊與其耳語了幾句,最後把手上的一個薄薄的牛皮紙袋交到她手中,便走了出去。

王鳳儀望著手中的牛皮紙袋,沉黯的目光瞬間寒冷如冰,夏千梔,她居然還敢回來?若不是因為她,拓兒不會這樣決絕!

王鳳儀望著依然把視線停留在窗外的邢拓,便一言不發地把那個牛皮紙袋丟在書桌上,邢拓憋了手邊的紙袋一眼,便狐疑地拿起,打開——

“她回來了?”邢拓心驚地抬頭看他母親:“你到底想怎麼樣?”

牛皮紙袋內統共不過兩張照片,一張是夏千梔步出火車站的畫麵,一張是她靜靜地佇立在她母親墓碑前的畫麵。

王鳳儀冷漠地道:“我要你跟我回美國,並且從此以後不再見她!”

“不可能!”邢拓一口回絕!

“那麼。”王鳳儀唇邊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眼底卻依然寒冷如冰:“我可不敢保證她的安全!”

“你——”

邢拓突然伸手捂住額部,身體搖搖欲墜,腳步不穩的樣子,站在一邊聽著他們對話的邢韻看此情形便立刻上前扶住他。

“哥,你怎麼樣?沒事吧?”

邢拓任由邢韻將他扶著走向大床,趁著轉身的刹那,在她耳邊低低地說了句什麼,邢韻視線低垂,美麗的麵容沒有任何異樣,她扶著邢拓躺下,為他蓋好被子,然後道:“要不要請醫生過來一趟?”

“不用了,隻是頭有點暈,我想睡一下,你們出去吧。”邢拓淡漠地道。

“呃,那好吧,你好好休息。”邢韻說完,沒有再看王鳳儀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邢韻緩緩地穿過走廊,走下樓梯,她越走越快,最後竟跑了起來,在經過鄧媽身邊時,鄧媽跟她說了句什麼,她也完全聽不到。

“陳伯……”邢韻氣籲籲衝到車房前,對管理車房的陳伯道:“我現在要用車。”

“好的,小姐,請稍等。”陳伯打開車房的大門,把她專用的一輛寶馬的車鑰匙交到她手中。

邢韻開著她那輛銀白色的寶馬敞篷跑車塵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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