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的這一句想你,徹底讓老頭濕了眼眶,鼻子一酸,活了這些萬年以來,第一次覺得這般不舍。
饒是如此,他還是忍耐住了這即將噴湧而出的情緒,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道,“丫頭,好好努力,早日看清自己的心,才不會活得這麼累。”
累?安之不懂,她明明很快樂,怎麼會累?
可是既然這是老頭留給她的話,那麼她便記著就好,有些事情本來就尋不到根源,這樣懵懵懂懂的過日子也未嚐不可。
盡管萬分不舍,可還是要離開,他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誰都不是誰生命中的永恒,過客一詞,大抵便是由此而來。
馬車上,盡管已經離開鳳霄樓有一段時間,可安之依然不大說話,華裳也不吵她,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很體諒。
隻是不知為何,這一次的回程不必來時,馬車的速度極快,顛簸的安之晃來晃去,幾乎要飛起來一般,反觀華裳,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施了什麼法力,能如此穩若泰山。
終於按耐不住,良久之後她開了口,卻因為之前離別的感傷,聲音依舊悶悶的,“師父,為什麼走的這麼急?”
“你不舒服了?”他沒有回答,反問道,看著她的麵色的確有些蒼白,不禁皺眉。
“有一點……要是著急回去,可以騰雲啊。”為什麼偏偏要坐馬車,還這麼快的速度,實在讓她費解。
“現在不能騰雲,不安全。”華裳歎口氣,說道,隨即便抬手將安之抱了過來,安頓在懷中,手掌摸上她的,輸送著靈力。
“這不是在魔族境內麼,有什麼不安全的?”她放心的靠在他懷裏,感受著熱流湧入全身,似是這靈力的關係,安之也的確好了很多。
“如今天下大亂,已經不是之前那般樣子,有些事情發生的太快,我們都始料未及。”
“我不懂……”安之皺眉,“不是說大家都在閉門養精蓄銳麼?是誰先挑起了戰爭?”
“對。”華裳點點頭,眉頭深皺,“人族反抗,試圖動用各種力量消滅其他族,鬼族的內戰也已經結束了,向真也已經開始發動攻擊,而妖族……似乎也已經歸位了。”
“妖族,歸位?那是什麼意思?”
“妖族如今的王是詩槐,也是當年在昆侖頂時和你關係較好的一位,妖族受襲,先王去世,處理完這場後世,怕是也要開始清掃六界,最不濟,也要找出害了先王的人。”
“那意思是說……現在還未動手的隻剩下我們、神族和天族?”
“沒錯。”他點頭,似是在思考什麼問題一般,麵容嚴肅,“可是,天界雖然不曾主動出戰,可麵對各方來襲也都是正麵迎敵,如今六界中的四界已經打得不成樣子,留下來的也不過就是不插手他族之事的神族和我們。”
“可是師父……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大家要戰爭,為什麼浮生淥的光輝消失,所有人都要開始掠奪?”安之問道,這些東西她聽腓腓說過一二,可即便到了現在,她明白了些許也依然搞不清楚。
難道這天下蒼生的善與惡全憑著聖域之上的浮生淥麼?沒了它的光輝普照,這世界就會變成暗黑一片?
“其實說到底,浮生淥不過是一種信仰。”華裳笑笑,頗有些自嘲,“這種信仰源於戰亂時人們的期望,紛爭太久迎來的便是人們對和平的向往,然而和平的久了,那些野心也會漸漸的再次浮出水麵。”
“浮生淥不過是一個借口,真正在改變操控善惡的,還是人心。”
“人心?”她喃喃道,“難道人心真的就這麼可怕麼……”
“這些事情你暫時不會懂,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馬不停蹄的趕回閻羅殿去,但是阿之,你千萬記住。”他頓了頓,掰過安之的身子看向自己,嚴肅道,“回到閻羅殿之後你必須時時刻刻呆在我身邊,適逢亂世,你切莫亂跑,記住了?”
“記住了。”安之點點頭,配合著這嚴肅認真的氣氛,饒是她在單純,也明白,這個世界,已經開始改變了。
在經過這一路顛簸之後,眾人終於回到了閻羅殿,然而華裳才剛一回到鸞鳴宮,前來覲見的人便已經排成了長龍。
安之自覺心思愚笨,便主動讓了位置,想要跑出去透氣,卻不料被身後的冽宴步步緊跟。
王交代她一定要跟在安之身邊,若是出了半點差錯,便要以死謝罪。
安之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因為這死命令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就是覺得冽宴看她的眼神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