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呆了三天,臉都沒洗,戴冰龍覺得自己的臉皮緊繃繃的,再加上剛被縣長數落了一頓,心裏很不痛快。正要擰幹毛巾擦臉的時候,一個俊朗的年輕人正站在門口看著自己。
“你找誰?”戴冰龍掛好毛巾,悶聲悶氣地說。
“你是戴大哥嗎?”遲子明笑著說,“我來看看你!”
“看我?我又不是縣長,有什麼好看的?”戴冰龍不悅地說。
“我能進來嗎?”遲子明彬彬有禮地問。
戴冰龍看了看他,頓了頓,然後很勉強地點了點頭。
從戴冰龍的宿舍看,他倒是個喜歡幹淨的人。床上的杯子疊得整整齊齊,水泥地也被拖得一塵不染,房子的空氣裏似乎還有些香氣。床頭位置有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的照片,應該是他跟黃冬梅的兒子。
“兒子可真像你!”遲子明看著照片說。
戴冰龍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嘴裏卻說:“你到底是誰?我沒見過你!”
遲子明歎息了一下,說:“我剛從公安局過來,過來看看你!”
聽到公安局三個字,戴冰龍的眼神開始閃爍起來,扭過頭咳嗽了一下,又回頭盯著遲子明的眼睛看。
“戴大哥不用緊張!”遲子明說,“我原來在黃部長手下工作,最近正好有事在清城縣,公安局的田局長跟我是鐵哥們,聽他說你遇到了些麻煩,我就……”
“是你把我弄出來的?”戴冰龍問,“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
遲子明笑著搖了搖頭,說:“目前除了具體辦案的兩個警察,再加上你我和田局長,知道這件事的不超過五個,你放心,不會有更多人知道的!”
“她知道嗎?”戴冰龍問。
遲子明知道他說的那個她是誰,說:“我現在不在黃部長手下工作了,黃部長應該不知道!”
“坐吧!”戴冰龍說著倒了一杯水放在遲子明麵前,自己也在對麵坐了下來,說,“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找機會再還吧!”
戴冰龍從心裏開始感激遲子明,話匣子也就打開了。兩個人聊得倒也投機,想到什麼說什麼,直到說到他和黃冬梅的關係。聽戴冰龍說他跟黃冬梅現在基本上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遲子明覺得不可思議,心想兩口子怎麼會鬧到這個地步呢?
“實不相瞞,我們剛結婚的時候,她還在鄉裏搞計劃生育呢,我覺得很幸福,可是後來就不一樣了,她的官越做越大,我們之間的話就越來越少。”戴冰龍說,“十年了,我一個人帶著孩子在清城過日子,可她給我們爺倆連方便麵都沒煮過幾回……”
“黃部長的工作很忙,大哥應該理解才行呀!”遲子明說,“我跟著她工作了好幾年,知道她有多忙!”
“說啥都沒用!”戴冰龍搖著頭說,“我是男人,我能因為這事進了公安局,你想想她這個老婆是怎麼當的!”
清官難斷家務事,遲子明也很無奈。不過他倒覺得戴冰龍和黃冬梅的關係僵化到現在這個程度,雙方都有責任。對戴冰龍而言,心理上的壓抑恐怕是造成他不願意跟黃冬梅和解的主要原因。就黃冬梅而言,想要做個好妻子,要學的功課還很多,可她願意學嗎?
權利讓黃冬梅越站越高,自卑讓戴冰龍越站越低,於是他便成了高女人身邊的矮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