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沒有絕對的秘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不多時日,道台大人的第四房妾室的真實身份便在蘇州城裏傳了個沸沸揚揚。
永泰跪於老夫人身前,說道,“額娘何須為流言動怒?”
老祖宗氣得渾身發抖,“我西靈覺羅家乃名門望族,何曾出過此等醜事,泰兒你向來知書達理,怎麼會做出這等糊塗事來,真是辱沒了我祖祖輩輩辛苦維護的好名聲。”
永泰固執地說道,“兩情相悅算什麼糊塗事。”
聞聽他如此辯駁老祖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泰兒還學會與額娘頂嘴了,來人,給我把那小蹄子叫來。”
侍婢領命往側院方向而去。
永泰求情道,“額娘,孩兒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休棄於她,如今她身懷西靈覺羅家的血脈,額娘又如何能對西靈覺羅家的後人如此殘忍?眼下年關剛過,外麵天寒地凍,您倒是要她娘倆去往何處?”
血脈?
這時侍婢領著孟思煙跨進老祖宗的房門,思煙不明就裏,自打進府至今已有三月餘,這還是老祖宗第一次召見於自己,又見夫君亦跪於老祖宗身前,心裏不禁咯噔一跳,連忙誠惶誠恐地跪倒在地,“思煙向額娘請安。”
老祖宗的眼睛冷冷地掃了她的腹部一眼,她的腹部尚顯平坦,又掐指了算了算時日,她進門不過三月餘,未見隆起份屬正常。額娘?她討厭她這不倫不類的稱呼,當即語調生硬地說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稱我一聲額娘。”
老祖宗那鄙夷的語調令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定必是那些風言風語傳到了老祖宗耳朵裏,當下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更不知她將如何發落自己,隻得默默地跪於原地。
房間裏的氣氛頓時凝滯了起來。
老祖宗又看了眼跟前等候自己發落的夫妻二人,看在她身懷西靈覺羅血脈的份上,這口氣暫時先行忍下,待她誕下麟兒之日,定必將她驅逐出府。
心裏作了決定,遂擺手說道,“你們退下吧。”
永泰不禁喜出望外地說道,“多謝額娘。”
額娘此番態度的轉變令夫妻二人始料未及,當下行了禮退出老祖宗的房間。
回到自己住的小側院內,一直到走進自己的房門,仍然不敢相信老祖宗居然如此輕易便讓二人過關。
次日,永泰奉旨出門去督辦朝廷交待下來的修葺運河航道一事,近來皇上在維新派的慫恿下異動頻頻,很快便會與以太後為代表的守舊派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太後未雨綢繆,頒下懿旨,命各地提前做好應敵應變準備。
太後交待下來的事情,他自然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老祖宗傳下來的江山,豈容得這幫喝過幾天洋墨水便妄想要改天換地的跳梁小醜胡搞瞎搞。
殊不知,他前腳剛出門,後院便起火。
三位夫人氣勢洶洶地殺向孟思煙所住之側院,尖著嗓子叫罵了半天,之後又不甘心地瞅人屋裏什麼東西好便拿走什麼,還不解氣地又將使奴侍婢都給帶了走。
孟思煙端坐在床沿看著她們的舉動,這一天早晚都會來,自打秘密被曝光,這府裏的下人誰人還把她放在眼裏,人人都拿針也似的眼光戮她,往日若非有老爺護著,自己早便在這個家裏沒了絲毫的立錐之地,昨晚又被老祖宗喚去訓了一通之事亦早已傳遍了府中上上下下,她們會有恃無恐地尋上門來滋事生非就更不足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