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許久,南宮諾輕輕開口:“還是按照親王之禮吧。”
舒莨點點頭,稍稍遲疑了一下,他道:“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很想問你。當初你明明決定饒南宮炙一命,隻是將他幽禁終身,可為什麼在密道中,你卻……”
南宮諾眸色微微一滯,一顆心也暗暗揪起。他冷聲道:“朕曾經的確想饒他一命,可是他妄想帶走霧汐,朕怎會允許?”
沒有人想到,當他看見南宮炙渾身是血抱著霧汐的時候,當他看見霧汐含著眼淚依偎進南宮炙懷裏的時候,他的心,在滴血。他竟從未想過,霧汐真的會跟著南宮炙離開,她曾經,是那樣恨著南宮炙!
舒莨聽到南宮諾的回答,看著南宮諾痛楚的神情,他似乎瞬間都明白了。南宮諾是個冷靜沉穩的人,隻有牽涉到霧汐的時候,是個例外。
他輕輕一歎,道:“想帶她離開的人,不止南宮炙,還有夜銘。對於夜銘,你又打算怎麼辦?”
南宮諾眸光微動,他道:“我答應了霧汐,不會傷害他。所以你記住,沒有朕的命令,誰也不能動他。”
舒莨有些不解,難道,就讓夜銘和從前一樣行走於宮中?如果他仍不死心,還是要帶著霧汐離開呢?
南宮諾似乎看出了舒莨的擔憂,他清冷道:“你放心,我已經封住了他的內力,現在的他,別說是帶著霧汐,就連他自己,也難以離開皇宮一步。”
“原來如此。”舒莨點點頭。
這時候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流雲宮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舒莨行了一禮,離開了昭陽宮。
霧汐坐在床上,雙臂抱膝,手心卻緊緊地握著那翡翠扳指。她的手輕輕地摩挲,指端依稀可以感覺那微微凹進去的刻痕--汐。幾年前,他拿著匕首,一筆一劃地將這個“汐”字刻在扳指上。當時她不明白,問什麼要這樣做?好好的扳指就這樣給毀了。而他卻是不在乎,帶著些許霸道說:隻有如此,她才會永遠在他身邊,永遠跑不掉!
可是現在,她還在這裏,他卻已經跑掉了。
當寧氏滿門被誅的時候,她曾經拿著劍想要取他性命,可她終究還是不忍。她寧可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也做不到親手殺了他。然而她怎麼會想到,他終究還是死了,為她而死!
霧汐心中悲戚,可是已經流不出眼淚,她隻是更用力,更用力地將那玉扳指握緊。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渾然不覺一道玄色的身影已經走進大殿。他的頭發微微淩亂,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他,幽冥宮的第一殺手,竟然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一次又一次,他總是差一點,總是差一點……
這一次,他更是輸到無地自容。他不僅輸了,而且被人封存了內力,此時此刻,他猶如廢人一般!
當他被人解開穴道,他隻想一劍殺了自己!幽冥宮的殺手,從來不缺乏自我了斷的勇氣。可是拿起劍的那一刻,他想到了霧汐,想到了這個已經失去一切甚至失去光明的姑娘。
他的劍遲疑了,他怎麼忍心?
所以他拖著失去內力的身軀,一步一步地走近長秋宮。長秋宮外,宮人們那般驚愕地看著他,這還是第一次,他們看見這位夜銘公子從宮門進去。
夜銘的心飽受煎熬,可是他忍住了,他說過,他要守在霧汐身邊,現在這個承諾依舊不變,即便他失去了內力,失去了保護她的能力。
阿霧,除非你不再需要我,不再需要我這個廢物……
他走過去,半跪在她身邊,握住了她冰涼的手。
霧汐的手輕輕一顫,黑暗中的她顯得如此不安。夜銘心一疼,立刻沙啞道:“阿霧,是我,我回來了。”
霧汐的手不再抗拒,而是伸出手,觸摸向夜銘的臉。她想知道,他有沒有受傷……
夜銘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他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他說:“阿霧,我沒事,可是我……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帶你走。”
“發生了什麼事?”霧汐的聲音顯得無力並且幹澀。
夜銘沒有回答,而是把自己的手腕放在了她的手心。霧汐的指端輕輕觸碰他脈搏的位置,然後她什麼都明白了。無相內功,他竟然用自己修煉多年的無相內功封存了夜銘的內力。
她苦楚一笑:“他說他不會傷害你,原來這就是他承諾的不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