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雙似乎看出了霧汐的疑惑,他道:“原本今日……我等可以救王爺出來,但是……但是那困住王爺的玄鐵鐐銬,我等無論如何,也……也無法打開。王妃……這天底下……除了南宮諾手中的鑰匙,就隻有你那把龍泉寶劍,可以斬斷……那副鐵鐐……”
劍雙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臉色慘白如紙,呼吸變得更加微弱。
霧汐心中有些酸楚,她沒想到,劍雙會求她去救南宮炙!為什麼,為什麼她和他之間,會變成今天這樣?
她扶住劍雙,將那藥丸放在手心,對劍雙道:“你先吃藥。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等你好了,我把龍泉寶劍交給你,你親自去救他。”
劍雙無力一笑,他暗暗閉眸,仿佛在凝聚最後的力氣,然後他緩緩伸出手,從袖口中取出了一樣東西。他交給霧汐,斷斷續續道:“我們王爺,當真是天底下最癡的男人,那一夜,我陪他進宮領旨,出來時,他說,隻要你活著,就算你恨他,他也受了。可是,他沒想到你會跳下懸崖,沒想到你們就此成了陌路。王妃,他的痛,在你看不見的地方……”
聲音漸漸弱下去,直至無聲無息。
霧汐的眼裏湧上淚水,她怔怔地看著他一動不動的身子,看著那張帶血的麵容。她知道,他死了。果真如他所說,無一幸存。
她的手變得冰冷,卻是緊緊地握著他臨死之前交給她的東西--在她與南宮炙大婚當夜,南宮壽秘密交給南宮炙的聖旨。
霧汐的動作有些僵硬,她緩緩將那聖旨打開,血跡斑斑中,朱紅色的筆跡仍然那般清晰:寧世清勾結外敵,本應誅滅九族,其女寧慕汐亦難逃死罪。然靖王南宮炙誅殺逆臣有功,寧慕汐乃靖王之妃,故赦免死罪,永不追究,永不加罪。
原來,那一日在莊園的暗室中,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曾經恨他,恨他竟可以冷酷到,親手誅滅她全族。她知道寧氏叛國之罪已定,終究是一死,可她不能接受是他來下手。
如今她終於明白,這就是他之前所說的交易。以暗影樓的勢力誅殺寧府,然後換取她寧慕汐一人性命。
霧汐苦楚地笑了起來……
這時候,一陣整齊的步伐踏入了長秋宮,緊接著,殿門打開,數十名近衛軍衝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多日不曾露麵的左晉。
當左晉看見殿內的一幕,他的臉色瞬間凝滯。
“皇上駕到!”外麵傳來元喜的聲音,聲音落下,近衛軍自動閃到兩邊。
南宮諾腳步沉冷地走進來,他的麵色有些冷凝,一雙幽深的冷眸看著殿中的身影。當他看見她那淒楚的神情,看見她手中那一道沾滿血跡的聖旨,以及倒在血泊裏的劍雙,他的心悶悶一痛。
他走過去,將那道聖旨從她無力的手中接了過來。燈光下,他展開聖旨略略一掃,那眼眸變得更加幽冷。那一日在流雲宮,南宮炙已經告訴他一切,隻是他沒想到,今日這道聖旨會到霧汐手中。
他冷然一哼,南宮炙,即便你告訴了她,又如何?你以為,她還會重新回到你身邊麼?你以為朕會放手麼?
大手一揮,聖旨瞬間變成粉末。當那漫天的粉末飄灑下來,霧汐才微微抬眸,她流著淚,說:“不要……”
南宮諾躬下身,捏住她的下頜,隱忍怒意問:“你的淚,為誰而流?”
霧汐隻是搖頭,無法回答。她為誰而流呢?為自己滿門被誅的親人?為這道充斥無奈抉擇的聖旨?還是為如今失去暗影樓又身陷囚籠的南宮炙……
南宮諾沒有聽見回答,心中刺痛了一下。他撩起她的衣袖,露出那朵梅花烙印,冷笑:“當你在那封信上,印下這梅花印的時候,你大約沒有想到,今日會是這樣的結局。”
霧汐眸光一顫,信……
她抬起淚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南宮諾:“你都已經知道了?”
“不錯!”南宮諾冷然一笑,他道:“那封信,現在就在昭陽宮。你可知,當朕看到那封信時,朕的心,有多痛?朕從未想過,你會幫暗影樓,幫南宮炙!”
“諾……”霧汐幹澀地喚他。
南宮諾將她拉近自己,在她耳邊冷語:“你不要忘了,你是朕的皇後,朕不許你心裏再想著別人。”
霧汐的身子震了一下,許久,她沙啞地問:“那你,可以放了他嗎?”
南宮諾的神情微微一滯!她在為南宮炙求情,可是這個情,他卻給不了。他的眸色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紮,終究卻是冷冷道:“不行。”
霧汐笑了,不行……這一次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