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銘點點頭,說:“不,我不是知道,我隻是猜測。當你第一次喚我夜銘而非阿銘的時候,當你一天天地與我生疏說我隻是你最信賴的朋友的時候,當你拿著一幅假的文昌錦繡圖回到幽冥宮的時候,當你說你忘記了武功還要去查寧府一案真相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你不再是霧汐,不再是我的阿霧……”
“阿銘,對不起,對不起……”此時此刻,她還能再說什麼呢?梅花蠱毒在體內翻騰,她甚至無法完整地說出一段安慰他的話。
夜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拭去了臉上的淚水,他的手撫摸著她臉上的梅花印,撫摸著她手掌的薄繭,他說:“不要對我說對不起,因為對我而言,無論你是霧汐還是寧慕汐,都沒有任何區別。我不會離開你,不會不管你,我說過的話,到死都會做到!相信我,阿銘會陪著你,會幫你查清楚寧府一案的真相,會幫你解除梅花蠱……”
聽著他一句一句的話語,霧汐的心中一點一點地溫暖,阿銘,如果上蒼曾經剝奪了我的一切,現在他已經在償還我了,因為有你在。
她張開口,想要說出什麼,可是臉色卻突然一變,整個人開始劇烈地抽搐!原來,這梅花蠱毒的發作,就像波浪一般,一波一波地襲來,一波更比一波強勁!
“阿霧!”夜銘見狀大呼一聲,他雙手握住霧汐的肩膀,兩道劍眉緊緊皺起,他問:“告訴我,是不是真的不肯服用解藥?”
“不……不能服用……”那是最後的解藥啊,如果服用,就意味著永遠不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夜銘的眼睛裏閃過一絲憐惜,許久,他狠下決心,道:“既然你不肯服用,我現在就教你無相內功!阿霧,你要答應我,不管有多痛,你都要忍耐下去,不能放棄!”
霧汐已經不能回答,她靜靜地握著雙拳,那原本就已經流血的雙手更是慘不忍睹。
夜銘看著她,心如刀絞,可是他告訴自己,此時此刻,隻有他能幫她,他不能軟弱,不能亂了心智!想到這裏,夜銘扶住霧汐,將自己的內力再次輸入她的體內。待她稍稍平靜之後,他便盤腿坐在她的麵前,口中一字一句地念著無相內功的心法口訣。
無相內功是幽冥宮最高妙的內力心法,變幻無形,威力無比。辜無情原本隻將無相內功傳授給夜銘一人,可夜銘卻將無相內功教給了霧汐,辜無情知道後,夜銘還為此被關了半月的暗室。現在,他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他一點一點地教霧汐內功,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擁有的東西,都給她。
霧汐強忍著蠱毒的痛苦,按照夜銘的口訣習練著,原以為一時半會不會有所起色,不料她卻隻習練一遍,便可以靈活運用所有的口訣。就像一口被封存的泉眼,一經打開,噴湧不止,流動不歇。
看來,是因為這具身體原本就會無相內功,隻是霧汐不知道怎麼調用,現在有了口訣,霧汐便能將身體裏的力量利用起來。這時候她才知道,傳聞中的幽冥宮第一殺手霧汐,雖然從不曾殺過一個人,卻擁有和夜銘不相上下的內力。
看見霧汐成功地運用五項內用護住了自己的五髒六腑以及全身經脈,夜銘終於暗暗鬆了一口氣,他說:“阿霧,凝神聚氣,不要被蠱毒主宰,用你的理智和內力去和它對抗!”
霧汐微微閉著雙眸,盤腿端坐,體內的痛依舊在翻湧,可是經過內力護體,總算可以不傷及根本!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上滴落下來,她那雙手卻絲毫不肯鬆懈。
她要堅持,一定能堅持……
耗盡內力的夜銘露出了一抹微笑,靠在霧汐身邊的牆壁上,扶劍相望,他知道,她一定可以堅持住!因為她不再是曾經的阿霧,曾經的阿霧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會害怕得哭泣,可是她沒有,她比阿霧要堅強,比阿霧要勇敢。
他的心隱隱作痛,那個不夠勇敢不夠堅強的丫頭,占據了他的心那麼多年,卻連走的時候也不讓他知道!
他拚命忍住眼睛裏的淚水,然後暗暗告訴自己:夜銘,從今天開始,你也要勇敢要堅強!因為你還要守護眼前的這個女子!她擁有另外一個人的靈魂,可仍然擁有阿霧的身體。
他會用生命去守護!
寬大的手掌探向腰間,那枚解藥仿佛千斤重壓在他的身上,什麼時候,他才能找到梅花蠱的解毒方法,才能真正解除霧汐身上的梅花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