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捉放曹!(3 / 3)

可是寧朝珠畢竟是經曆過漫長歲月雕琢的高人,所以當他瞬間又平複了心中的波瀾之時,他所能做的除了略帶失望的深深瞧了宋端午一眼後,就搖頭輕歎的走出了屋子,看得出來腳步比進來的時候要沉重不少。

不過此時的宋端午卻將全部注意力放到了地麵之上,因為他赫然的發現,那條被寧朝珠拍過的床腿下麵的殷實青磚,已然龜裂到如蛛網般細密!

宋端午好奇的伸手敲了敲青磚地麵,清脆的金石聲音很直白的在告訴宋端午這地的堅硬,而宋端午在驚懼不已的同時,隻得吐吐舌頭暗自慶幸寧朝珠的那一掌沒有拍向自己。

東跨院內,寧朝珠老神仙已然跟宋執鉞站在了一起,而他倆則俱都看著石桌上宋端午帶來的那捧陳鳴遠的紫砂壺,一時間百感交集。

“師傅,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宋執鉞輕輕的撫摸著那紫砂壺,動作很輕柔,就像他第一次摟著宋戊辛的脖子,也像他第一次牽著三貓娘的柔荑。

寧朝珠也僅僅是歎了口氣,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鉞,現在說對與錯已然都無意了,我們現在能做的,也隻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三貓那孩子怨氣太重,絕不是一時半刻就化解的,所以說你我還得為長遠考慮。再者說了,龍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更何況虎生三子必有一彪乎?至於說最後你我和這個家是被虎崽子給平了還是接管了,都隻能看天意了。”

寧朝珠說的這一番話頗有點失意的味道,全然不似他平日裏堅毅的性格,而宋執鉞也果不其然的歎了口氣,帶著疲憊的神色別過了寧朝珠之後,就折返回了廂房。

宋執鉞的身心俱疲是不假,可是當寧朝珠獨自一人在院子裏看著滿天的層雲疊嶂之時,卻突然像是開了竅一般輕笑起來!

當年寧花翎在出走之前,其神色其態度其心理不也是同宋端午一般無異的麼?!所以當寧朝珠老神仙一邊拿起陳鳴遠大師的紫砂細細把玩之時,一邊終於淺笑道:“花翎啊花翎,你不敢踏足宋府大門也就罷了,偏生支使個孩子扮成當年你的樣子來氣我!你以為大哥我的氣量就那麼小,還真能生你一輩子的氣?也罷,既然你還能記得我這個兄長,我也就索性幫你寶貝徒弟一把,免得你又在人前背後罵我小家子氣!”

說罷,竟然捧著寶貝紫砂壺迫不及待的泡壺好茶享受去了,隻是這嘴裏卻念叨著西皮慢板:聽他言嚇得我心驚膽怕,背轉身自埋怨我自己作差,我先前隻望他寬宏量大,卻原來賊是個無義的冤家,馬行在夾道內我難以回馬,這才是花隨水水不能戀花,這時候我隻得暫且忍耐在心下,既同行共大事必須要勸解與他!

腔雖不是地道的餘派老生腔,但這戲絕對是地道的京戲!至於說寧朝珠老神仙哼的是哪一出,恐怕那兩個勢同水火的家夥在聽到後,已然都心下明了了。

隻是明了歸明了,但是這二人的想法卻是不同的。聽得明明白白的宋端午當然知道寧朝珠唱這段是把自己比喻成了陳宮,而他口中的‘無義冤家’卻是寧花翎;可是這在宋執鉞的角度看來,卻是把陳宮比喻成了自己,那麼很顯然的就是‘無義冤家曹阿瞞’這個角色,則是給宋端午留著的無疑!

同一個唱段在不同人聽來確實有不同的含義,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不管這前因後果如何,這‘冤家’兩個字,卻始終都是營造出故事主線的一條重要原因!

老神仙哼的不是別的,正是經典名段。

《捉放曹》!

‘曹’是誰?相信各人心裏都有底,而這重要的,則是在那捉放二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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